“没什么,”江让挪开视线,“衣服穿好。”
“都回家了有什么嘛……”
季梦真话说一半,蓦然反应过来她现在和江让或许正处于传闻中的“暧昧期”,不说话了。
“东西有点儿重吧,我先把门打开。”安亭小跑几步上台阶,又反应过来还不是自己家,折返回来找季梦真拿钥匙,后者一摸衣兜,完了,没带,又求助似的看江让。
江让出门不带包的,全身上下只有篮球裤有兜。
他两只手都拎着行李,空不出手,只得朝季梦真身边侧了侧腰,“你摸一下我裤兜看有没有。”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季梦真心虚地看了眼安亭,安亭正站在台阶上乖乖等,没觉得不对劲。季梦真屏住呼吸,伸出手往江让的篮球裤兜里一碰,空的。
他好像流了汗,大腿外侧那一块儿皮肤热热的,在发烫。
“没带,”季梦真三两步追上去,“敲门吧,宛宛在家。”
安亭按响门铃。
门后很快有人跑着来开了门,听脚步声像是个男人。
门把手动了两下,又没开,只听一声万分欠揍的语调,“不会吧,你们仨都没带钥匙?”
季梦真上前一步,拍了拍门,“乔明弛?你今天不是值班?快开门!”
“今天工作处理得快,走得早。”乔明弛欺负他们都没带钥匙,玩儿心起来了,“我农历生日是多久?说对了才开!”
安亭站到季梦真身前去,手握成拳,直接开始捶,“腊月初三!你无不无聊?”
“我大学念的什么专业?”
“治安学!”
“我……”
“乔明弛,”季梦真回头,看江让胳膊被重物勒出了红印,忍不住提高音量,“快开门!江让提着很重的东西!你今晚做饭跑不掉了!”
开门后,乔明弛在厨房忙活了十分钟。
他从米袋里淘了一碗米出来,扔进锅里,开大火,说厨艺不精,献丑煮个白粥。煮完敲了敲江让的门,让盯着点儿锅里,他自己要出去买配粥的菜。
忙活一阵,乔明弛擦掉手上的水,解开系在腰间的围裙,露出褪去警服后的白背心。
在警校时,他是中队有名的练家子,一身腱子肉,完完全全属于力量型。
他抹一把汗,扭头招呼在楼上收拾东西的安亭,“安亭,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家附近的市场?菜市场旁边还有个花鸟市场,你可以买点儿……”
“附近还有卖花的?”安亭还没收完行李,一听乔明弛喊她,连忙从楼梯上小跑下来,踩得木质楼梯动静咯吱咯吱响,“去去去。”
“当然有卖花的。这边是住宅区,什么都有,等你多住几天就知道了。”
“看你那德行,不知道还以为月虹时代写你名儿呢。”
“江让,安亭挑拨离间!”
“再告状等会儿买了花栽你头上。”
躺着中枪的江让刚从小区门卫室拿回寄存的行李箱。
他敞开别墅大门,将行李箱轻轻推了进来,侧身站在门口。
别墅大门台阶下站着一个骑平衡车的物业人员,对方手里拎了一件春季风衣,还有一张□□,胸口别着对讲机,“请问季小姐在吗?这是她送洗的衣物,刚才洗护中心的人送来了,由我们转交。”
江让上前几步下了台阶,接过那件被防尘袋包好的风衣,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迷迷瞪瞪的一句:“你帮我签收了放沙发上就好哦……谢谢……”
瞌睡虫看来又睡着了。
“她在家,我来吧。”江让拿出手机,“费用是多少?”
“季小姐已经付过了。您只需要签个名就行。”物业人员拿出签收单。
江让点头,接过单子,留下苍劲有力的三个字。
“什么事?”安亭上楼加了件针织开衫,穿着长连衣裙,步伐轻快地蹦下台阶,凑过来看热闹。
乔明弛背着手,跟吃完晚餐散步的大爷似的,慢悠悠地晃荡过来,伸长脖子看。
“季梦真送去换洗的衣服。”
江让给物业人员道了谢,侧身进了门内,难得笑了下,“你们快去快回,别太晚。饿了。”
乔明弛边走边回头,甩甩胳膊,“好!哇,我们江让还会饿呢,我以为他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都不知道饿的……”
“少说几句吧你。”安亭无语。
“不说了,快走!我带你骑车!”乔明弛嘻嘻哈哈。
“好!”安亭也开心了。
乔明弛脚步加快,特幼稚地要走得比安亭快,没几步又被拎着后衣领给拎成了并排。
他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安亭,心里一阵泄气。
她脸颊绯红,但不是因为自己。
是因为这该死的晚霞。
以此同时,太阳也将今日最后的一些阳光遗落在月虹时代四栋别墅客厅的一角。
江让动作轻缓地关上门,下意识朝二楼楼梯看了一眼,拿着手上的风衣和□□,放慢脚步朝二楼走去。
才走上几阶,江让忽然停下了。
他拉开防尘袋的一角,将风衣衣领的标签拉出来一点。
这个品牌价格不菲,他认得的,他偶尔会在微博开屏广告上看见,各大秀场常常有女明星穿着它。
江让深呼吸一口气,又把防尘袋的拉链拉好,再轻轻拍了拍。
他将衣服挂在季梦真房门的门把手边。
夕阳在摇摇欲坠时变换角度……
江让的侧脸被投影在季梦真的门上。
金色的黄昏迎面而来。
他突然不知身边人的爱是否也像落日般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