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再浅浅地睡上一会,就要起来上法会了。
上午的朝会相较于下午的法会,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玄女望着殿内佛光一片,不禁感慨道:“我光是站在这,就已经觉得心灵受到了洗涤。”
她下午是摆了些场面的。
放眼望去,殿内除了她,再找不一位携仙童入场的仙者了。她自我安慰,正因为自己是一位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神仙,所以才要带一位小仙童从旁协助。
不然,就算让她听二十八天的法会,她也没法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
一人一桌一团蒲,她绕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位置设在文昌帝君斜后方,心里很是满意。入座时,瞥见他面前的茶盏已去大半,显然文昌帝君已经到了有一会了。
她让阿福将笔墨纸砚都摆出来,又喝了两口浓茶提神。
未时一刻,梵音响彻琅邪台,为期一十四天的法会正式开讲。
台上的佛陀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她拿着笔,一笔一画的写着,极为龟速。等佛陀念到‘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时,她迷茫地抬起头,拧着眉头问阿福:“不对啊……佛陀是不是念错了,这怎么对不上。”
阿福恨不得刨个坑把她埋起来,一把将纸笔抢过来,“已经念完了,你还在写第一句,能对得上就出鬼了。”他很嫌弃的看她一眼,“怎么会有人连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都背不下来。”
“嗯,我背不下来,下面就交给你了。”她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消消停停地开始喝茶。阿福的水平,也就能骂一骂她了,佛陀开始念地藏经的时候,他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玄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直盘坐着腿都有些麻了,她悄悄把腿抽出来,手肘抵在左膝盖上,手腕拖着下巴,好不散懒。
阿福一度奔溃,压着声问她:“你到底是如何惹的王母娘娘,她竟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折磨你。”
“没说过我,恼羞成怒罢了。”她轻描淡写,低头垂着茶盏里的浮叶,不忘叮嘱他:“你好好写,若是交不了差——”
阿福问她:“你要拿我如何?”
玄女笑了一下:“我就替石相说媒去。”
阿福刚想顶嘴,佛陀又开始讲解《金刚经》了,他神色焦急起来,垂着头涂涂写写。
玄女也不去逗他,她也听不进去,左看看右看看,视线绕过一圈后,很自然地就落在了文昌帝君那。
她见过不少美男子,大多是武将,以至于初到天宫时,见到那些白白净净、手无缚鸡之力的仙君时,多少是有一点鄙视的情绪。
她在心里点评了一下,文昌帝君凝神静听佛法的模样,着实英俊啊。
玄女托着一颗摇摇欲坠、昏昏欲睡的脑袋,在听到‘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时,她头疼的厉害,灵台混沌一片,想着只休息一会,谁料这眼皮子一耷拉下来,就再也睁不开了。
她是被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这半天的法会已结束,台上佛陀不在,众人正收拾东西,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她打了个哈欠,问阿福:“你写的怎么样了?”
阿福有些心虚,不着痕迹地将纸折叠起来,一面说道:“我真是不好说您了,六合八荒也只有您敢当着佛陀的面睡觉了。”
她站起身来,稍微舒展了一番四肢,“你真当佛陀不晓得?万事都讲究个缘分,我是个没有佛缘的人,强求不得。”
两人回了夏犹清,院中只见墨山,不见文昌帝君,她随口问道:“嗯?帝君还未回来吗。”
墨山在整理院子的经书,说:“帝君去寒江雪与佛陀探讨佛经了。”他说完后,又弯下腰继续整理。
玄女并不意外,正预备着回屋,就被一个女人唤住,“玄女娘娘,是我。”她转过身去看,原来是花神。
令徽拎着两坛子走进来,笑道:“今早多谢娘娘了,这是杏花仙子酿的酒,还请娘娘收下吧。”
她本想着举手之劳,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刚要拒绝,又听得是杏酒,于是从善如流地收了下来,笑道:“花神客气了,要不要去本尊屋里喝口茶?”
墨山又抱起一摞经书起身,同花神打了个照面。
令徽怔了一下,她方才就觉得这个弯腰的仙君十分眼熟,没想到真的是文曲星君,这么说,文昌帝君也住在这,同玄女娘娘住在一起。她不死心,问:“文昌帝君也住在夏犹清吗?”
她有点尴尬,墨山也有点尴尬,三人一时间僵持不下。文昌帝君好巧不巧地从外面回来,冷然道:“你来做什么?”
花神指了指玄女手里抱着道两坛杏酒,快要哭出来似地,“我来给玄女娘娘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