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雨滴,滴在苏息辞的眼镜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水痕,模糊了他们彼此的视线。
那一声坠落,他分不清到底是雨滴发出的,还是自己的心。
趁着南宫燃脸色勃然变黑之前,苏息辞已经站直,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事实上,连刚才的弯腰,也丝毫没有超出平常他做出的行为。
扶了扶眼镜,他道:“少爷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眼看这人又要无视他走掉,南宫燃把腿上的餐巾狠狠摔在桌上,冷哼一声,率先快步离开。
苏息辞淡定地叫佣人把餐厅的食物撤了。
上午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庄园日常的收支账目要算,各处递交来的申请需要审批,由于庄园没有女主人,他还要负责上流圈子对南宫榕宴会邀请以及探病看望的批复。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下午2点钟了。
天气已经放晴,阳光正好。
他从花厅出来,刚要去吃午饭,那一只黄毛又在堵他了。
苏息辞想了下原书内容,这人似乎叫麦克斯,是南宫燃的贴身助理兼秘书长。
“总裁喊你现在去书房。”
“我知道了。”
“你去哪?”麦克斯见他径直往厨房走,亦步亦趋追上去,“没听到总裁的命令吗?现在,是现在!”
“我说我知道了。”苏息辞慢条斯理道,“麦克斯助理,我的回答已经证明了我没有聋,你不用这么激动。”
“那你来厨房干什么?”
“吃午饭。”他理所当然道,“既然迟到三分钟和迟到半小时没什么分别,我为什么不先花二十五分钟吃一顿饭。”
麦克斯想了想,竟然觉得好像没毛病。
“你要一起吗?”他邀请道。
“还、还是算了。”虽然他很想坐在木桌对面和苏息辞一起用餐,但他没那个胆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麻烦和少爷说一声,我需要用午饭。”
麦克斯眼看该回去向南宫燃报告了,点点头忙快步跑着离开。
说是这样说,苏息辞还是抓紧时间快速把午饭用完,走到书房时用了不到十三分钟。
刚打开门,一本硬皮书张牙舞爪地急速朝他飞来。
嘭!
在眼前呼啸而过,落在地上。
他颤抖地抓着门把手,整个人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呆愣在那里。
如果对方瞄准了,那本书的力道能把他砸晕。
苏息辞惊魂未定地看着斜对面台阶上书桌后的男人。
南宫燃眼里满是暴戾,看到他的神色,桀骜而满意地欣赏自己造成的震慑效果。
“下午茶吃得不错,知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平常老头子待在卧室里养病,你就是这样把自己当主人的吗!”
苏息辞死死握住颤抖的左手,总是习惯性翘起的唇现在抿成一根绷紧的直线。
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两步,脸一转,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息辞,我的话还没讲完!”
整个书房充斥着南宫燃的怒吼。
麦克斯搓搓手臂,下午的阳光越晒越冷。
“第三次了!”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开除!”
这话麦克斯听到耳朵里还不到半小时,南宫燃就被迫改口了。
南宫榕到了书房。
“苏苏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南宫榕坚定道,“你如果不想见到他,那你搬去外面住。”
南宫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亲孙子赶走?你调查过他没有?他身份不简单!”
南宫榕坐在轮椅上,安静而怜惜地看着他。
“燃燃,你不觉得,自从昨天你回家之后,脾气变得很暴躁么?”
南宫燃浑身四散的怒火顿时一滞。
“你不该回来的。”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是我拖累了你。”
“这是我的庄园,我名下的财产,凭什么不能回来。”他僵硬道,“苏息辞算什么东西,敢给我脸色看。”
“但不是你的家,对吧?”老爷子叹了口气,“而且,有时候难道不是你在无理取闹吗?”
南宫总裁倔强不说话。
南宫榕头疼地看着他,“苏息辞的工资以后从我这里发。他的去留,我来决定。”
南宫燃握笔的手背绷得死紧,青筋暴突。
“你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但他不会。” 轮椅上的老人声音变得沙哑苍老,“我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