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芯,你别在我面前晃悠了。”离若趴在案桌上,没精打采地摆了下手。那双明澈的桃花眼早已失了光彩,周边还泛着浓厚的黑眼圈。 看火蝶一直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离若顿时觉得眼皮更加沉重,视线也越发模糊。 寸芯见离若快要睡着,连忙飞到了离若鼻尖,抖了点蝶翼上的鳞粉。 “啊秋!”离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睡意顿时醒了大半。 “寸芯,也只有你能想出这种法子。”离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眸看了眼案桌上这些横七竖八的书籍,瞬间又感到头昏脑胀。 算算日子,离若已经不眠不休十日了,可她才把这一堆书稍稍看完。还有五日就要抽查了,这可如何是好? “照这情况,就算我五日里什么都不做也绝对背不完。”离若唤出了镜子,看了看如今的自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面前这个憔悴不堪,面瘦肌黄,头发凌乱的人竟是拥有“天界第一花瓶”的自己。 虽然自己一直想摆脱这个酸里酸气的称号,可起码在十日之前自己还是个花瓶。要是那些人看到了现在的自己,恐怕又要给她换个别称,譬如:天界第一拖油瓶,天界第一弱鸡…… 离若越想越离奇,开始疯狂摇了摇脑袋。 不行,不行!她努力了整整十日不见成效,如今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人不人仙不仙的模样,被蕴乐笑话就算了,这要是被阿爹和哥哥们知道,还不把崇原给掀翻了。到那时,自己怎么还敢留在崇原? 想着离若立马起身,转而坐到了餐桌上,拿起了筷子。这段时间离若实在无暇用膳,现在的吃食是对自己较好的大师兄承云特意送来的。 她狠吃了一番后,便跑到了里头好好梳洗。 半个时辰后,离若换了一身干净的玄白银带衣裙走到了铜镜前看了看。 经过方才这么一打扮,离若与方才判若两人,只是自己的脸颊还是有些发黄,鹅蛋脸也瘦成瓜子形,还有那神似熊猫的黑眼圈依旧停留在桃花眼周围洋洋得意。 “没办法了。”离若从匣子里拿出了一盒还未开封的桃花粉。 那是离枫在戍守边界前特意在人间买来送与她的,离若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用。 “就算是被说没实力,也不能在崇原失了流光的体面。”离若将盒子打开,一阵桃花清香扑面而来,她用指腹沾了沾,仔细地面上涂抹均匀。 “这下应该看不出了。”离若在镜子里左看看右瞧瞧,确认无误后这才将桃花粉放回了匣子中。 虽然不会被人说成是拖油瓶了,可离若也无法在此坐以待毙,等着蕴乐他们来笑话自己。 不过,她该如何才能蒙混过关? 之前离若被这些书给折腾惨了,如今仔细想想,离若这才反应过来,既然二师姐存心要刁难于她,就算自己把这些书都背了一遍,她也会鸡蛋里挑骨头。 这背书已然是行不通的事,若真想过关的话,也只能剑走偏锋了。 只是即便自己有了读心术,可到了抽查那日谁知道蕴乐会不会把答案放在心里。 蕴乐可不是啥省油的灯,如若自己引导多了说不定还被她察觉出什么端倪。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考量,离若也大致明白了莫终临走前那句“读心术有利也有弊”的意思了。 原本会读心术并不是什么坏事,可这法术失传已久,不仅能轻易窥得他人心事,甚至一些不外传秘事也能知晓。 莫终向来谨慎,对这样的大事从不含糊,既然他说了会守口如瓶那便不会食言。可离若虽知道莫终的性子却不了解蕴乐,万一被她知道了,一不留神搞得人尽皆知,到那时不光是自己,整个流光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自打从月牙湖回了后,离若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读心术。至于来这儿的目的,刘荣除了想找到救她的紫衣少侠外,也想用算卦来掩盖自己的秘密。 离若抬眼看了看那只翩翩飞舞的灵蝶,最近她好像发觉寸芯不但会法术,而且还懂得隐身。 上回在食间,寸心嗅到了自己喜爱的清荷玉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去吸食。离若被吓得半死,而其他人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用着午膳,甚至丝言还问了句谁把自己的玉露给偷喝掉了。 “要是你会说话,能帮我窥看口诀门规就好了,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离若喃喃道。 说话…… 离若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抛去了方才的颓废,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 三哥曾说过,九重天的文渊阁囊获了世间的珍奇藏书,说不定可以去那儿找到让寸芯说话的秘诀。 念此,离若二话不说先施了个障眼法,便推门而出。为了以防万一,她又找到了承云,和他说自己最后五日要闭关背书,不需进食。 仙人不像人界的凡人,他们有仙骨护体,即便一生不进一滴水或一粒米也不会有生命危险。食物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为了获取能量,维持活力。 因此,对于离若的说辞,承云并没有多少怀疑,便点头答应。 等到卯日星君将太阳落下,离若才偷偷跑出了崇原,依照偷来的九重天地图,往文渊阁的方向飞了过去。 九重天位于青天之上,除了夜间光线会稍稍变暗外,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自打离若出生后,阿爹和哥哥门对她宠得紧,来九重天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有一半以上是直接去了司命的崇原。 对于这硕大的九重天,离若自然是陌生得很。即便是有地图指路,可周围的殿阁都是差不多的金瓦白墙,着实让她一顿好找。 虽然不用在这里东躲西藏,可离若也不能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向别的仙人问路。 毕竟一旦有人问起,离若为了自身和流光考虑,既不能说是梦仙的女儿,也不能说是司命的爱徒,更不能谎称是这里的侍女。 离若这一家子,除了离枫外只有尘渊在九重天任职。可她大哥在月前已被调往鬼天边界戍守,她爹除了特定的朝会和宴席外,也一直留在流光。如今离若在这九重天没有认识的好友,也算是举目无亲,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 当卯日星君将太阳再次升起时,离若才气喘吁吁地走到了一处形似宝塔的殿阁前。 这处殿阁与别处大不一样,以暗青色为主,就连周边的纹饰都是祖神所在上古时期特有。 望着牌匾上用古文刻上的“文渊阁”三个大字,离若擦了擦面颊上的汗水,弯起了红唇。 离若欣喜地走近了文渊阁大门,刚将手抬起准备推门而入,只听“噔”的一声,两个红缨枪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画了个叉。 “仙子是何人?”镇守在文渊阁门前的两名侍卫忽然现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离若转了转眸子,驾轻就熟道:“在下是月下座下小仙,奉了仙主的命令来此翻阅奇书。” “那仙子可有进阁密令?” 离若一愣,不禁骚了骚脑袋。 密令?怎么还要这种玩意儿…… “仙子若是没有,便请回吧。”看离若半天都没吭声,侍卫做了个让她离开的手势。 “谁说我没有的!”离若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怎么肯打道回府。 “那就请仙子拿出密令。” “这个……”离若干笑一声,提溜着黑亮的珍珠道,“这九重天的密令太多,我一时对不上号,可否让我多试几次?” 白衣侍卫闻言,面面相觑,他俩镇守文渊阁千百年了,还第一回听到此等说法。 即便是两人只是有眼神交流,但离若读心便知此法可行。待二人点头后,离若干咳一声,开始一本正经地念叨起来: “冬瓜冬瓜,我是南瓜。” “不对。”两人摇头。 “你是风儿我是沙。” 两人疯狂地摇头。 “芝麻开门……” 离若这密令一个比一个离奇,右边侍卫正正再也受不了,连忙出声打断:“仙子,你要是再说不对,我和方方也没法子了。” 离若并未慌张,反而胸有成竹:“放心,我这次一定不让你们失望。” 方才那些口令是离若从离笙在人间搜集的话本里偷看的,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引导他们想出那道密令。 待离若读出了密令,却为之一震,这口令也太…… 在侍卫们的再三催促下,离若才愣愣地说出了那句连她都无法信服的话:“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话音刚落,厚重的声音紧接而至,离若寻声望去,文渊阁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浓厚的书香传了出来,刹那间原本一片灰暗的阁楼瞬间亮如白昼。 还未进门,离若就被那股悠远古老的气息给唬住了。 她从未来过此地,为何觉得这气息一点也不陌生? “仙子请进。” 离若回过神来,朝二人点了下头,便抬步走了进去。 “这仙子明明说是月仙座下,为何她知道公主的密令?”待离若一走,方方就对着正正问道。 文渊阁诞生于上古时期,由于里头书籍珍贵,除了在九重天当值的上仙之外,就只有天帝他们一家能进入此地。又介于文渊阁书籍众多,为了方便今后查漏,每人的密令便各有不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正正挑了下眉,摆着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不待方方发问,他就憋不住自个儿说了,“玹灵公主也有一万多岁了,天后正在为她寻觅夫婿,听承欢殿的仙女说公主很是属意月仙,前阵子还偷跑到了月牙湖呢,所以方才那仙子有公主的密令也不足为奇。” “可我怎么听说天后是想让梦仙家的三公子当公主的驸马?” 正正陡然瞪大了眼,又和方方开始了日常八卦。 = = 似日千光散发着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将白衣少女的身影倒映在沉色地板上。 离若朝周边看了一圈,书本的杏色和书架的暗红色成了阁楼中的主色调。离若看不见前方的尽头,又将头抬起,竟也看不见阁顶。 在光芒的映照下,那些书架错落有致地放置在特定的位置,里头密密麻麻的书籍整齐划一地将暗红色的木架填满。 文渊阁不愧是六界第一的藏书阁,不仅里头的雕饰别具一格,就连这整个楼阁的面积都快和崇原有的一拼。 只是,文渊阁如此之大,她该从何处找起? “仙子是想找什么?”一声苍老之音从离若耳畔响起。 离若转头一瞧,发现一个满头银发,身着青袍的侏儒老叟正用一双格外明亮的双眸盯着自己。 “在下是掌管文渊阁的书仙御墨,不知仙子是想来此找什么书?” 离若眼眸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朝书仙行了下礼道:“御墨仙君,在下是月仙座下小仙,特来此寻找与灵蝶有关的书籍。” 离若不能说出真实身份,自然又把莫终拿出来当自己的挡箭牌了。 “灵蝶……”书仙御墨摸了摸快垂到沉色木板上的胡子,思索了片刻,才抬手往上方指了指,“大致是在第三十六层之五十二层之间。” 离若一惊,扳着指头认真地数了数:“十七……七层?” “灵蝶是六界中最为繁多灵兽之一,与之有关的丛书自然是较多的。”御墨解释道。 “那若是这样找下去,最快需要多久?” “很快。”御墨说着,给离若做了个六的手势。 “六日?” 书仙笑而不语。 “六个月?”离若满是惊异,根本无暇去读书仙的内心。 “仙子真会说笑。”御墨哈哈一笑,说出了答案:“是六十年。” “什么?!”离若瞠目结舌。 这么长时间,为何要说很快二字?这不是诚心捉弄她么? 可当离若读出了御墨的内心,不由双眼瞪大。 书仙御墨与天同寿,在元古创立六界之初,就镇守于此,可谓是六界为数不多的长寿仙人。这六十年于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御墨仙君,小仙是想寻找能听懂灵蝶话语的藏书。”离若无法,只好把话说明白了些。 “原来如此,那范围便小了许多。” 离若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御墨后头的话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习兽之语本就是门高深的术法,虽未在那些藏书中,却放在了异书层中。” “这异书层揽货了天底下所有的珍奇宝书,不仅有灵性,且本本都是无字天书,除非是有缘之人才能翻动,看清里头的文字。” “啊!”离若一听,顿时天崩地裂,只觉希望渺茫。 又是有缘之人,还不如坦荡地告诉自己,想要学到里头的法术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仙子怎么了?” 看着离若无声叹气,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御墨已了然她心中所想,又补充了句:“虽然看上去无法完成,可若不去试一试,谁又能知晓最终结果呢?” 话毕,不待离若回应,御墨抬手便将离若送到了最上方的异书层。 离若刚回过神,只觉一阵阵强风急速从耳畔吹过,眼看着就要撞上阁顶,身子忽然往右一偏飞进了浩瀚的书海之中。 “这就是异书层。”离若抬眼望去,此处的书籍跟在第一层所见的大同小异,只是以平铺放于暗红书架上,数量也明显少了许多。 离若来到一个书架前,伸手刚要拿起一本无字书,封面上突然显现了一条凶猛的白蛇。 在白蛇吐出信子之际,离若眼疾手快,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原来这是和蛇有关的书!”离若往书架边一看,发觉上面刻着蛇的图腾。 她用手拍了拍胸口,安抚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转而来到了另一个书架,见上面写着上古神器,便晃了下脑袋往下一个书架走去。 有了方才的教训,离若更加谨慎了,她挑了个看上去不太具有攻击性的书架,慢慢伸手,用两指在书面上轻轻一翻。结果如御墨所言,页面如雪一般白净,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文字的痕迹。 “看来只能求娘亲保佑了。”离若望着没有尽头的一排排书架,微微一叹。 虽然书籍是少了不少,可要找起来还是要费一些功夫的。 火蝶像是察觉了离若的萎靡不振,挥了挥蝶翼从长袖里飞了出来,在她面前转悠。 离若见此,也明白火蝶意思便指了指右边:“既然如此,那你去西边找找看,若是见到与之相关的书籍,就过来告诉我。” 寸芯点点头,转头就朝西边飞去。离若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到东边开始了寻书之旅。 在经历无字,莺歌燕舞,被书撩等奇异经历后,离若走到了一个紫红色的书架前。 “这是什么意思?”面前的书架样式与其他相同,但这颜色却不太一样,而且边上刻印的图腾更是让离若摸不着头脑。 “说不定这就是我要找的《习兽之语》。”这是东边最后一排书架,方才她已将自认为有可能的书都找了一遍,皆无功而返。寸芯那儿也没有消息,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念此,胆肥了的离若毫不迟疑把手伸了过去,刚一触碰到封面,眸中就忽然泛起了涟漪。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里头的文字,也不清楚里头写的是什么,但离若心里莫名一种想要看完正本书的冲动。 不知为何,此书异常平静,既没有生灵出来作祟,也没有出其不意来一招法术。 离若屏气凝神,用微颤地两指缓缓打开。随着封面翻开,一道白光忽然闪现,刺得她闭上了双眼。 待感受不到那耀眼光芒时,耳畔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刀剑声。 随着眼帘睁开,离若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慑住了。自己浮现在半空中,脚底下是万丈深渊,深渊两边分别有一白一黑两路军队。 离若望着那条泛着星光,如丝带状的清河,喃喃道:“这不是在海之渊边上的忘川吗?” 话音刚落,左边身披黑色战袍,一脸凶神恶煞的开了口:“白芷,你身为神界神上,为何要出来插手我们妖界之事?难道你忘了元古祖神化为混沌前所立下的天规了吗?” “为何?”右边那位骑着战马,穿戴金色明光战甲的人冷声道,“血战,我神界远在五界之上,避世已久。按理不该插手,但你煽动妖魔两界,杀害无辜,妄想打破六界平衡。就算是毁了与父神的约定,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白芷,血战……”离若默默念叨,又看到了白军队伍中有尘渊的身影,这才恍然大悟。 这是三万年前訾邯与白芷那场决战。据尘渊所言,妖皇血战联合魔界,趁天界不备以惊人的速度斩杀了镇守在此的天界神将旭炎,将援军围困在海之渊下的山谷之中。就在天界白军进退两难之际,白芷忽然出现,带领神界将士给妖魔大军来了个黄雀在后。 这书不是离若要找的《习兽之语》,而是本记录了三万年前的战役的史书,只是自己为何是此书的有缘之人?又为何要让自己看到这场早已知晓结果的战役? 离若不懂,但也无法离开,只好跟着史书的记录,当一回观者,亲身体会下这场波及六界的浩荡死劫。 “血战,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再做无畏抵抗。若你能回头是岸,我可以考虑让你安全退回妖界。”白芷一脸淡色地看着已经节节溃败妖魔大军,做了最后的让步。 白芷只是对黑军一瞟,她那强大气泽便让一些意志薄弱的妖魔心底一颤,当即丧失了对抗的意志。 即便妖皇早已达到了上神级别,但面对天资过人,已入飞流镜的白芷,只有坐照境的血战无需动手便知晓了结果。 “本皇不是你的对手,但黑白两君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在白军以为妖皇会知难而退时,血战却冷笑一声,“白芷,你当真以为我方无人了吗?” 话毕,血战摆了摆手,后方众位妖魔会意立马散开,一个头戴修罗面具的妖魔出现在妖皇身旁。 他身披暗紫战甲,手持上古神器干将剑。即便是看不出他的长相,但他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是……” 妖皇幽深一笑,在妖力灌输下,血战的声音顿时响彻天际:“这才是我方的主帅。” “呵,妖皇你是找不到别人了吗?” “是啊!竟然用这个名不见经传,带着面具之人做主帅?” 白军众将哄堂一笑,白芷却面不改色,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虽然白芷还未猜出,但她能感受此人的出现让妖魔们顿时士气大盛,与方才萎靡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就连白方的士兵也同样遭遇了丧失战斗力的问题,不少将士见此也开始议论起此人的身份。 离若将目光一转,也看向面具人。此人为何又要以面具示人?莫非他是…… “訾邯?”白芷眯着眼,带着猜测之意缓缓吐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二字。 众人闻言,一瞬间将目光转移到了面具人身上。 戴面具之人竟是魔尊訾邯,白军一片哗然。 “你居然认得我。”虽看不到訾邯面具下的神情,但语气上流露出自己对白芷的一丝欣赏。 虽然离若也猜到了,却是在知情的情况下。世人都说白芷上神心思细腻,天资聪颖,看来的确如此。不过她为何如此笃定对方便是魔尊訾邯? “我虽未曾见过你,但你身上的气息出卖了你。”白芷凝视訾邯,解答了众人的疑惑,“戴着面具又拥有如此纯厚又强大的魔力,除了訾邯外,世上并无第二人。” 訾邯仰头大笑:“如此,今日便让我来见识一下神界神上的功法。” 话毕,訾邯周身魔气大盛,持干将剑朝白芷飞了过去。 魔尊下了战书,白芷也不甘落后,手持离魂剑跃马向上,朝訾邯飞了过去。 “为何总以面具视人,难道是这张脸会引人笑话?”白芷开口讥讽了訾邯一番,紧接着用剑准备挑开面具。 訾邯早知白芷心思,立马轻易避开,“想看我的脸,那也等赢了我再说。” 两人在空中激战,越斗飞得越高,直至来到了万丈之高的云海。 离若看不到天上的情景,却能听到从云层传来激烈的击剑声,连黑云密布天空时不时闪着如白昼般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光芒化作数个火球,毫无轨迹地朝四处飞射。 所及之处一片火海,有不少火球也落入两方阵营,使得士兵们顿时死伤一片。 两方的将士也不闲着,一旁躲避着飞来的火球,一边又仰头朝天上摇旗呐喊,生怕错过这精彩的战况。 尘渊曾和离若说起,白芷与訾邯足足斗了数日,虽互不相让,也难分高下。若不是血战趁机在混有魔力与神力的火球上注入了妖力,用此破坏元古封印,邪神也不可能发动地震之术,危及六界。 画面在急速前进,直到离若脚下的海之渊发生了异动,这才缓了下来。 现在,海之渊已裂开了缝隙,并以电石火光之速向四周蔓延。伴随着火红的熔岩,将流经的万物吞没。 就算离若只是一位看客,可周围哀鸿遍野,这些凄厉的叫声化作一把把尖刀割裂着她的内心。她都如此,更何况是身为元古之女的白芷。 三界九天,阴阳之力。无荒之火,破魂之名。以我之命,破尔之身。永封镇神,虽死不悔。 随着清丽之音响彻天际,离若这才发现,白芷已经回到了海之渊,手中现出银白色光芒,□□着咒语。 “破魂术?”离若一阵惊呼,白芷果然是要牺牲自己镇压邪神。 神界和天界的主将们见此大呼不妙,纷纷拍打着白芷祭出的玄天之罩。 虽然离若明知白芷殉世已成事实,可心里也莫明泛起了算,像是也在期盼她能就此收手。 “阿芷!” 与此同时,一声低哑之音骤然响起,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了白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