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亦负手而立,一双眸子耀眼如星辰,却冷淡如冰水。他淡漠看着面前的仙子,似是注视着她又像是看向不知名之处。 寸芯见来了陌生人,立马隐了身,飞进了离若的衣袖中,而离若则杵在原地。 她瞧了半天,即便面前的太子清冷寡淡,却有一种力量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一刻也无法逃离。 这不是刚刚在书里见到的太子玹亦吗?怎么他会突然来这里? 玹亦乃天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打自成年以来,在俊颜排行榜上一直高居榜首。离若想当然地把缘由归于这点,毕竟玹亦有如此通脉,怎能不让自己多看几眼呢? 见对方没有反应,玹亦声音更冷:“是你烧了异书层?” 离若一愣,桃花眼扑闪了几下,离若才堪堪回过神来,朝玹亦行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玹亦受惯了礼,什么样的礼没见过,即便是离若这种较为奇特的作揖,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如往常一般说了句:“起来吧。” 离若闻言,并未将手放下,反而将头放得更低,不待太子开口问责便主动承认错误。 “小仙虽无意纵火,但还是犯了下错,请太子殿下责罚。” “你倒是认得快。”玹亦抬眼望向那堆已经被三昧真火祸害得不成样子的横梁。 所幸自己来的及时,并未央及异书层的珍卷,加上离若态度诚恳,玹亦才稍稍将手抬起,淡声道:“既然未铸成大错,便去戒律星君处领个二十鞭。” 二十鞭?离若神色一凛。 虽然这二十鞭的责罚在普通仙君那儿算轻的,可对于体弱的离若来说,足以让她躺上一个多月了。 看离若一脸异色,玹亦将浓眉微微一挑:“怎么,觉得此罚重了?” 玹亦是天界出了名的冷面仙君,向来恪守天规,就算是自己亲妹犯了事,他也从未有过丝毫留情。 玹亦那冰冷的语气让离若心底一颤,连忙摇了摇头,干笑一声:“怎么会呢,小仙只是在寻思这□□仙君在九重天何处。” 话音刚落,离若心下一惊,连忙又道:“太子如果没有什么事,小仙这就告辞了。” 离若虽在之前未曾见过九重天太子,但直觉告诉她,若不赶紧离开,自己迟早会被玹亦看出端倪。 果然,就在离若将要离开之际,冷沉之音又一次响起。 “慢着……” 玹亦那深邃的眸子微微一转,露出了疑色:“方才我听闻有人使用了玹灵的密令,想必你便是那盗取密令之人。” 离若一顿,背脊噌噌噌地开始冒冷汗,拼命地稳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太子说笑了,小仙修为低微,哪来的能力盗取公主的密令。”离若满脸笑意,却并未盯着对方那如冰的眸子,而是把目光一直放在那温润的鼻尖处。 玹亦冷笑道:“这承欢殿中的仙子我早就见过,近年也未曾有过新人。可你如此面生,又有她的密令,难道不是偷盗来的?” 离若一听,心里苦不堪言。 明明是从那个叫方方的侍卫里读出来的,谁知道他会想到那个凶恶公主的密令!怎么到太子口里自己就成了那万恶的盗贼呢?! 离若努力平息着心中澎湃的波浪,面色不改:“太子殿下说的极是,不过小仙并不是公主殿中的侍女。” “我乃月仙座下的小仙,这密令是我家仙上告知的。” 离若早就知晓玹灵心系莫终,上回又跑到了月牙湖,这密令告知了莫终也是有可能的。加上自己打着莫终旗号骗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是底气十足。 “是吗?” 玹亦虽是问句,但这语气却透露了自己对此的怀疑。 “自然是,太子英明神武,小仙又岂敢欺瞒殿下您呢……”离若表现地不慌不乱。 离若又觉此话无法让对方信服,又补充了句:“若殿下不信,大可把月仙叫来,我与仙上对峙便知孰是孰非。” 本以为自己会说的滴水不漏,谁料玹亦不假颜色地给了离若当头一棒。 “原来是月牙湖的小仙。不过前阵子好像莫终抱怨说他府中只有仙童,想招募几个仙女来着,莫非是我记错了?” 你不是才刚刚听莫终说吗?现在又说记错了?你这莫不是在逗我?! 离若唇角一抖,赶忙掩袖咳嗽一声,待平复心境后,才稍稍镇定道:“其实,小仙乃是男扮女装,只因长得过于娇美怕被人误会,不得已才换上这身女装。” “原来如此。”玹亦低眸看了眼被烟熏得乌漆嘛黑的离若,语气微微放缓,“若不是听仙童说起,我倒是真没看出来。” “既然仙童乃月仙座下,我便还他一个人情。这戒律星君那儿就不必去了,下回我到月牙湖,还请仙童带路去那儿幻萤风林一游。” “这……”离若额间又开始冒冷汗了。 娘亲耶,这太子去哪儿不好,居然让自己带他去那阴风阵阵的幻萤风林游玩! 即便离若知晓那是障眼法,可自小的阴影哪能说抹掉就抹掉的? 看离若支支吾吾的样子,玹亦语气上扬:“怎么,仙童莫不是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当然不是,只是这风林里放置了天界至宝,即便殿下是太子,我也得要跟仙上禀告一番。” “放心,我会提前告知莫终。” “既然如此,那小仙就先行一步。”话毕,离若立马转身,急急地往前走。 只是才走了几步,又被玹亦喊停了。 这个太子到底有完没完啊!我明明与他素不相识,更没招惹他。 莫不是他认出了我,要替那刁蛮公主寻我麻烦? 念此,离若停住的脚再次伸了出去。 左脚刚踏到木板上,只听“咔擦”一声,那刚被三昧真火侵蚀的木板应声掉落。 离若没有反应过来,当即踩空,也跟着摔了下去。 这文渊阁本就是天界第一高塔,深不见底。离若仙力低微,即便自己有力施法也抵不过耳畔的烈风侵袭。 都说出师未捷身先死,离若这回才堪堪寻了本上古神书,便要去见自己娘亲了。 惨,实在是惨。 离若那小身板急速从高空坠落,视线中的白色衣袍也愈发远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摔成肉饼,那化成点的白衣陡然放大。 离若刚一闭眼准备等死,忽觉背脊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撑着自己,紧接着她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体,下意识地紧紧抱住。 也不知为何,耳畔呼呼的风声缓了下来,不再那么凛冽刺骨。 莫非自己已然成了肉饼,正灵魂出窍将要去那鬼界的黄泉路? 可是,为何她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你还要抱多久?”一个熟悉的冷沉之音陡然在离若耳边响起。 离若一愣,眼一睁,那张冷淡的俊颜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了玹亦的提醒,离若顺着那棱角分明的脸颊,看到了那细嫩的脖子,以及自己的两只已被风清理干净的小手。 太子一向清心寡欲,从未让女子近身,而自己如今的动作活生生像只东海里粘附在他身上的八爪鱼,也难怪玹亦的面色更加白了。 “多谢太子殿下。”离若尴尬一笑,立马将攀附双手双脚松开,跳回到底层的木板上。 方才离若被黑烟熏得面目全非,玹亦自然对离若的说辞并未在意,可如今经过了强风的洗礼,离若绝美的容貌赤果果地显露在他面前,他如何不心生疑虑? “你到底是谁?” 玹亦刚一出口,只见一股白烟泛起。 “小玹亦,你也要千把年没来我这儿了,怎么一来连声招呼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