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车，佟梦也没找到机会问王境泽，随他俩进了一家私房菜的餐厅，服务员一路引入提前预定的包厢。

王境泽推门进去后满脸堆笑：“不好意思，张总、陆总，我来迟了。”

“哪里，王总，我们也刚到一会儿。”

“是啊。”

屋里的人纷纷起身，这局是吴旭攒的，这会儿殷勤又客套地逢人握手：“来晚了我自罚三杯，您是不知道，这晚高峰路上太堵了，路上一溜的车屁股闪着红灯，早知道我走过来指不定都比四个轮子滚得快。”

一屋子的人皆迎合地笑出声，气氛瞬间热了三分。

佟梦跟着热络应酬几句，包厢里男男女女七八人，借机仪式感地互换了名片，吴旭递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地挨着门边落座。

既然云烽是东道主，自然有人需要照顾大家周全。这礼仪在追求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算是封/建残毒，吃个饭也得分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斤斤计较的规矩。酒桌上的生意是男人们的事儿，端茶递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差事只得落到女人头上。

酒过三巡，有人说话开始大舌头了。

王总勾着隔壁张总的肩膀，称兄道弟上演伯乐相马的俗套戏码，那陆总也是脸红脖子粗地感叹英雄惜英雄，屋子里充斥着浓杂的烟酒味。

佟梦见怪不怪地吃着菜，每吸一口气，都感觉自己生命在以秒为单位的折寿。

等王境泽和吴旭互相搀扶着出去后，她立马又像一朵体贴直爽的解花语，继续补位地周旋在酒桌上。

几杯酒下肚，她的战斗值掉血厉害，找了个上洗手间的理由出来寻人。佟梦穿过长廊，路过洗手间，听见走廊尽头的临窗处，有人在小声攀谈。

她缓缓走近，看见王境泽和吴旭在抽烟，正闲聊着。

“王总，咱们公司的融资总监位置一直空着，几个组谁也不服谁，再这么内耗下去也不是事儿。”吴旭说。

佟梦脚步一顿，近乎下意识往阔叶盆栽后站了站。

她和吴旭工作上一直明争暗斗，但因为是同期，也一直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这两年来她自认表现还算不错，如果总监这位置有意从下面选拔，自己或许也能纳入老板的考量范围。

王境泽看了吴旭一眼，知道这小子心里盘算什么，笑了笑故意问：“怎么？你有推荐的人选？”

“公司人才这么多……”

“少打官腔。”

吴旭陪着笑脸，试探性地开了口：“您觉得佟梦如何？”

躲在暗处的佟梦，心一提。

“佟梦啊……”

王境泽吸了口烟，朝着窗外望了两眼，思忖几秒才道：“不适合。”

她的心一沉，那份隐隐昂起的期待也垂了下来。

王境泽：“她做项目倒是值得好好栽培，但管理方面没什么经验，还是宁折不弯的性格，做管理的人需要业务能力突出，但业务能力不是全部。”

“就拿晨风项目来说，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交给她来跟，就想调调她处事的态度，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结果你不也看到，小姑娘实在缺少磨练，这点还真不如你。”

“是啊，王总您也是抬举她，她到好非但不领情还冲您嚷嚷，压根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吴旭摆摆手，故作感同身受，随后又把话题绕回来，“总监这位置确实需要业务和管理水平都能胜任的人，这点佟梦确实欠点火候，现在能冲您嚷嚷，将来万一真成了总监，您这办公室的天花板都能被她掀了。”

王境泽冷哼一声，老板最忌讳的无非就是有人挑战统治者的权威，哪怕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分寸感始终要有。老板青睐你，不是让你爬他的头上发号施令，作威作福。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佟梦耳朵，她木着脸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