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夹蕊轻轻将殿门合上，年老失修的木板门还是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音。

王后走回姚姬面前，目光冷冽的盯着姚姬，轻声道：“不疯了？”

姚姬咬牙，声音僵硬道：“不疯了。”

天上的乌云略见散开，冷清的月光透过朝阳宫破碎失修的瓦片洒落下来，笼罩在王后和姚姬身上。

“说吧。”

“说了又如何？”

“成就我啊。”

姚姬听着王后理所应当的口吻，哈哈笑出了声。

“我不过是宁府买的奴仆，眼见宁美人自刎，宁家要倒台，我便偷跑出府，到了乡下去待了几年又去了南方，辗转入了宫做家人子。一个大字不识的白丁罢了，正如苏婕妤所说，我不过是个只有皮囊的粗鄙之人。”姚姬冷着面目，毫无先前癫狂的样子。

“原来如此。还有吗？”

姚姬抿唇，半晌后道：“没了。”

“你还有要说的吗？”

半晌后，姚姬梗着脖子，道：“涟儿还小，还望王后抬手饶过她。”

“呵呵。这你可误会我了，你女儿是自己找上门的。”

“她还小，不懂事。”

“我倒觉得你应该欣喜，有这么懂事的女儿。”

“……王后，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姚姬说着走上前，强硬的拉起王后的手，附在自己腹上，她道：“但您可还记得，如今孩子还在我身体里呢。”

“你要威胁我？”王后挑眉笑道。

姚姬摇头，道：“不敢。不敢。”

“……如今箭已在弦，我收不回来，你女儿也收不回来。就算我不让她再牵扯其中，她早已沾染风云。你应当知道，一旦沾染丝毫，便会被卷入其中。”

姚姬双眸狠狠盯着王后，却不发作。她放轻声音道：“只求王后，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王后感到姚姬压着她手的力量越来越大，她甚至感觉手要陷到姚姬的肚子里，一时感到一阵寒意，急忙挣扎撤出手来。

“哼。你最好听话，好生将养。否则这最后一面，我让你们母女在地府里相见。”

王后说完便带着压抑住的怒火转身而去。

姚姬眼看大门一开一合后，舒了口气，倒在了地上。

她抚上腹部，不由自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心中又想着岑涟，只觉得头痛。

她怎么也想到，她自由以疏远冷清方法教育出来的孩子，竟会为了她冒险与王后做了交易。

此刻的姚姬内心十分复杂，既是感恩，又是担忧。

她抬头看着破碎瓦片中的那一轮明月，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双臂大开躺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尖锐刺耳的笑声，从朝阳殿中传出。

殿外候着的下人们浑身一个抖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姚姬疯了！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