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弄死这个已然不易,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沈屏轻吁了口气,慢慢找回一点气力。
从方才他有了意识之后身侧这人就在。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又侧头看向扶着他的人。
一时也分不清自己这是换了副身体活着还是做了不入轮回的鬼。
不过,身边这个人……
后山阴风阵阵,血腥味儿浓重,但都不及他身边这个人叫人觉得阴森。
然而下一刻他脑中一阵针扎似的剧痛,他几乎压抑不住到嘴边的呻/吟,一股莫名的灵力侵入脑海,硬生生“挤进”万千碎片似的东西。
疼痛翻涌而来,一点一点侵蚀他的意志力,沈屏死死咬着唇,生生熬过这几乎搅碎生息的剧痛。
随之而来的是潺潺如流水的“记忆”。
很陌生,却一一如他亲身经历,就连他清醒前受到的“折辱”也完完整整地再现。
“如你所见,这些都是书中人物的经历,你即是他,是我将你带到这个世界。”
分明字字都荒诞无稽,但沈屏这个连鬼路都走过的人,却没有太过诧异,反而漠然问道,“你是写书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书灵——晁书。”这人黑衣白面,活脱脱一副鬼样,不过好在眉目清秀,除却皮肤白得瘆人以外,倒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沈屏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微微蹙眉,“我不是死了吗?为何会来到这个书中世界?”
“你神魂俱伤,除了书中的这个世界能帮你续命,别无他法。”晁书说话时一派真诚,沈屏却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继续问:
“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风清门有魔修,找到他,交给我。”晁书松开手,衣袖无意在沈屏手背上蹭了下。
听了他的话,沈屏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这副身子的记忆没出错,风清门是正道第一宗门,你却说里边有魔修?”
沈屏前世乃修真界正派魁首,实难想象风清门偌大一个正派宗门,里边却“藏污纳垢”,竟然叫魔修渗透。
此宗门诸人实乃废物!
“对。”晁书不懂沈屏对风清门的“恨铁不成钢”,继续道,“我先前因故受伤,书中内容因此缺损,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拜托于你,待你帮我达成此事,到时还你一个愿求,报仇也好,重生也罢,总不会叫你吃亏,如何?”
沈屏沉默。
晁书等不到他回答,心中没底,忍了忍又加了一句,“你是否想知道那个叫‘阿疏’的人的情况 ?”
话音未落,沈屏掐住晁书白得扎眼的脖颈,“你知道什么?”
“……我所知甚少,待我恢复后便可以帮你。”
“你恢复需要多久?”沈屏声音极冷。
“不好说,短则几年,长则百年,但我……”
“一年。”沈屏力道收紧,“只给你一年时间,若敢骗我,到时……”
“不会!”晁书声音喑哑,忙做承诺,“既,既答应你,便,说到做到。”
*
晁书不便一直在这里,他临走时替沈屏将地上的尸体处理干净,连留在后山的灵力波动也一并清除。
沈屏上一世修为高深,死前已近大乘飞升,这一次穿书却成了个筑基都难的废柴。
晁书一想到这儿就有些心虚,忍不住便多说了些。
“你现在的身份是风清门的外门弟子,天生四灵根,是个没落家族的废柴三公子,平日里备受欺凌,素来忍气吞声,今日你杀的这人身份不算显赫,却是你那同父异母兄长的亲表兄,而那逃走的几人必是会再找你的麻烦,所以之后这几日你还是能躲则躲,切莫被……”
“不必多言,我知道怎么做。”沈屏打断晁书的话,面上自始至终都淡淡,好似这一切就如穿衣饮水般简单。
晁书有心多提醒几句,但一想到沈屏上一世的身份,终是默默闭嘴。
二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晁书顷刻间消失。
沈屏则循着脑中的记忆离开后山。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断崖边倏忽出现了一个人。
广袖白衣流泻如水,眉目疏朗如山涧泉,偏生那一双眸子沉暗,凝聚着化不开的冷寂,生生多了一股凌厉的怨愤。
“沈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