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白风又为轩辕明理疗救治,且恭敬献上可口食物,方才退下。走之前还说,有什么事只管喊一声,自己随时在附近。
半夜里,独眼趁着月高风黑众人皆熟睡的时候摸至轩辕明马车内,准备往他嘴里投一粒药。吃了这药轩辕明便会毫无力气只知昏睡。如若轩辕明路上死了,那自己回去报告一声便可。若他命大没死,那再寻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给办了。更重要的是,吃了这药以后,轩辕明就连呼喊救命的力气也没有了。
独眼暗自窃喜,哪知药已放至轩辕明嘴边,他却忽然清醒睁眼。明正要问“你想干嘛”,独眼便死死钳住轩辕明的脖子使其无力反抗,将那药丸硬塞进轩辕明嘴里使其吞下。
自太后西去那夜,轩辕明几日便看遍人情凉薄,看遍人性阴险。有虚伪的假善,有带着目的伪装,有说起来愿为你两肋插刀却在关键时刻捅你一刀,有父子亲情却不分青红将你往死里推,有众叛亲离的痛,有被人曲解唾弃的冤屈。从前在宫里是万人敬仰的王子接触不到那么多阴暗邪恶,今日见到这些低贱侍卫竟有如此邪恶嘴脸,也是让轩辕明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仅有善良和美,越是生存在食物链底端的人越能看到邪恶与丑陋。
向北,马车带着轩辕明昏昏沉沉的病躯又走了两日。这两日明未进食一口。白风每送饭过来,白眼就呵斥,说王子睡着了不可打扰。于是白风将饭菜放在马车外,命独眼等王子醒来服侍其用膳。但饭菜却被独眼偷偷倒掉,过一个时辰还回去的又是一幅空碗,只说王子吃了,觉得很好,路上劳累只想睡觉。
轩辕明大部分时候睡着,偶尔醒来。醒来却没什么力气,坐不起来,也喊不出来。
他衣服里藏了一片白膜,那是前几日吃不下便放在衣服里,怎知此时救了命。
夜里又有一次下雨,轩辕明被雨声吵醒,于是伸了手出去接一点雨水喝。
这天下午,轩辕明迷迷糊糊醒着。他摸出吃掉一半的白膜,咬一口,反反复复咀嚼着。眼神透过马车的帘子缝隙往外看,外面竟有五光十色的绚丽光芒自缝隙照射进来。轩辕明撩开一点车帘往外看,被车外风景惊住。
外面有好几条各种色彩的小溪流潺潺自青翠鲜绿的远山流下来,汇入眼前左侧一条大河里。河里鱼虾跳跃,能一眼望见水底斑斓的滑石。
大河那边,又有一片芳草甸,内里是一望无际的映天而绿的草地。草地上星星点点点缀着缤纷开放的花朵,又有欢脱的野兔偶然间蹦跳出来。芳草甸远处,似乎有巨人背驼着大石自远山向低处缓慢行走。又有雪白的白头苍鹰环绕着远方天际自在翱翔。
轩辕明眼前右侧,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那田野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几种颜色的好几大片,像一道彩虹平铺在大地上,也缓慢的延伸在大地上。仔细看,那赤色的是各种形状玲珑的辣椒;橙色的是刚刚被从地里翻出的有大有小的胡萝卜;黄色的是密密麻麻悬挂在藤蔓上的黄色小番茄;绿色的是一球球匍匐在地上的包菜头;青色的是随风摇摆的莴笋叶;蓝色的是饱满挂着的全新的蔬菜品种长条蓝茄;紫色的是如海浪般随风蔓延的成片紫甘蓝。
还远远不止这些,在这片田野的背后又有无数蔓延的田野。这些田野内种满了五洲国人乃至五洲之外人们日常要吃的各类蔬菜。
福泽的农作物产地分东南西北中五个产区,北境主要产粮,西境主要产盐油等配料,南境主要产瓜果,东境主要是渔业,而中境主要产蔬菜。当然,论重要程度还是以北境的粮产区最为重要。
轩辕明知道,眼下便已穿过京都后方连绵不断的崎岖丘陵,来到了中境的农产区腹地。
轩辕明的马车自大河与田野之间的一条土路颠簸向前。路旁有弓背劳作的农人。那每一条田耕里,又藏着无数的农人。他们皮肤黝黑,手臂有力,辛勤的忙碌着今日份的收成,完全无暇顾及异地来的这一行人和这一辆车。
福泽国的丰收便是这样,每一个季节都既能有所种植,也能有所收获。于是农人们一年365天都辛勤劳作,或收获或种植,将汗水挥洒在田地上。
轩辕明从前只在书上得知过这些。现在初次远行亲眼所见,不竟感叹福泽的地大物博与物产丰富!
明正陶醉于绚烂的田园风光里,车帘外独眼与他手下弟兄的对话却极为煞风景的传进来。
“老大,这人死了么?”独眼的手下问。
“没死,前一个时辰我刚摸过脉,还活着。”独眼说。
“不是说这人有死病自己就死了么,怎么这么顽强?”
“鬼知道,但看这样子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我们得赶紧想招办了他,大王子那边的人只怕糊弄不过去了,今天差点要闯车。”
独眼望一眼白风的人,他们一路上始终跟着自己的车马,让自己不好下手。
“诶,前面就快到北境和中境交界处了吧。”独眼望向远处。
“是呀,越往北境路就更崎岖了,我们早把罪人办了,好早点回去不受这苦。”
“前面恰有一片死亡林,里边野兽出没,沼泽遍地,进去的人就没几个人活着出来。”
“老大你准备走那里?”
“对,把罪人丢去喂野兽,或者让沼泽把他给淹了。”
“万一我们出不来了呢?”独眼手下有些怕。
“不可能!我幼时跟师傅一同去过识得路。况且我们只在林子边上扔了他便走。”独眼又眯眼往前看,“再者,前面有一个岔路口,一处向死亡林,一处向北境。我们且快马加鞭过去,正好乘机把大王子的人甩掉!”
“好——好吧。老大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