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送来二十石粮食,三只猪羊,一天送一点,徐大人端是小气,张兄弟也不嫌累吗?”
黄昏时分,锦屏山上,马汉儿接过刘黑子拿来的账单装作认识,并高深莫测道:“张秀才就是个跑腿的现在,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况且徐大人这是想溜着狗呢!哪里能让咱们一次性吃饱。黑子,知道蒙古人养鹰么?这是要那啥子饥饿管理,慢慢的把咱们攥在手心的意思。”
刘黑子与孙寻闻言面色古怪道:“马哥哥,哪里有你这般说自个飞禽走兽的,岂不埋汰?”
对了,今天又有三十来个驿卒兄弟还有猎户豪侠前来,听说议事厅待着,咱们要不要随将军去见见?”
“哦,那自然要去的?”马汉儿听到又有好汉到来,捧着清单就去找李乘舟。
“张自若直接走了?”
“那是,二哥不知道,张秀才一行人见到咱们民团如今的阵势嘴巴张得老大哩。”锦屏山头,面对李乘舟的言语,马汉儿嘴脸一咧,拍着胸脯作响道:“咱们放出消息养全家,这年头,哪个好汉不过来?但人数是不是太多了些?徐大人不会说闲话?”
“嘿,你不懂。徐大人去岁刚刚到地方当官,实在外行,如今这崇信附近谁不晓得徐知县是个青天老爷,喜欢施粥救人?但此举虽然为他得了名声,却委实害了咱们崇信本地的老百姓,如今我为他将流民中的大部分青壮收下,他还要记我的好呢!”
马汉儿抓了抓脑袋,便是听见了,但不懂,李乘舟笑了笑道:“再说,棋局开始,棋手们虽然在棋盘之外,倒是若想随意脱手,哪里又那么容易?何况如今徐大人已经下了不少本钱,也得罪了不少本地士绅地主。”
“哦!”马汉儿听了个寂寞,又不愿承认没听明白,便应付式的哦了一声,然后道:“那咱们不就是那啥,欺负老实人呢么?”
“老实人?”
李乘舟闻言一愣,但又觉得有一点好笑,便道:
“没事,人数就如实报上去,咱们就找徐大人要粮食。要知道,他想要咱们听话,总得下些血本才是。”
“那是,给粮食咱就听话,。”马汉儿笑了笑,说得颇为本份。
“说的没错,但是说,徐大人要先大方才是!”李乘舟笑了笑,似乎丝毫不在意,道:“走,先去瞧瞧我们崇信好汉,现在聚在一起还有粮食吃,听说就吵翻了天哩。”
“哦!对了,难民里有个姓胡的老头吹牛说我这营地乱的很,若是由着他,定然叫我这耳目一新。”
马汉儿闻言噗呲一声骂道:“呸,定是哪个疙瘩里出来只会吹牛的教书匠。二哥这营地徐知县都说甚有条理,他算哪根大蒜?”
自家事自己知道,李乘舟没有给马汉儿谦虚,只是认真嘱咐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我都已经手忙脚乱了。你也别乱来,先让他试试再说。对了,你多带几个人帮他,也莫要为难他。”
马汉儿闻言努了努嘴道:“好吧,听你的。”
………
是夜!
李乘舟不晓得自己旗下有多少人,每天都络绎不绝的,什么人都有。
当来到稍微修缮的武康王庙的时候,李乘舟还没进门便听到有人争吵。
“李家大哥,不是说好了。咋就去寻那河地里的破落户?那些人可听说是逃亡的军户,没一个清白的。”
“呸,没得证据莫要胡咧咧,再说你们算甚么玩意?前些年北边做过马匪的营生,端不是什么良家子。”
“没错,李家兄弟,还有那东边来的乞儿可没一个好东西,前些日子还有人偷了我二婶子家的猪,那可是过年都没舍得杀的配种老母豚呀!”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家中少了东西还怪我等?那俺郝永忠从庆阳一路上经过那么多村子,如今啥都没有了,是不是得找你老子要回丢掉的几个没屁眼的儿子?”
“娘的,大个子说甚?找死么?”
“来呀,谁怂谁卵蛋是泥捏的。”
临时作为大本营的武康王庙里头,李乘舟刚进来,便看见人高马大一米九的郝永忠扯着崭新的民团旗帜要跟人干仗,而自己的老爹也被人团团围住,蒙头鳖脑。
而在营地下方的庙中空地,一场无人裁决评判的民团的大型集会悄然召开。
矛盾很简单,这年头,生存艰难,资源有限,就比如说左边张家堡子里的牛羊出门啃草也会被右边吴家堡子里的村汉盯着,如此日子长久下来,必然累积了诸多恩怨情仇。
而若是稍稍过界,秦地山高土厚,其民多臂力,好勇敢斗,若稍微处置不好,保不齐便是一场要死人的群体械斗。如此日子长久下来,必然累积了诸多恩怨情仇。
而现在,更加激化矛盾的便是郝永忠代表的流民远道而来,如此便让本就不富裕的崇信雪上加霜,此时大伙儿互相有好脸色才怪。
厅中位置有限,聚集在此多半皆是为首的人物,且大致分为三方。
首先出场的自然是以父亲李世平为首的李家堡人士还有闻讯而来投奔自家团将的李氏族人。
要知道,陇西是李氏的祖宗地。这些人与之熟悉又或者血脉相连,是天生的亲近,宗族时代,向来忠心可靠。
随后一伙又是驿卒马春常、马汉儿、张全、还有王进堂、赵大运等退休再就业驿卒。
这些人如今同病相怜,陆陆续续的邀请与投奔,已经足有近百的规模,无有多少陋习,也天然与之亲近,又个顶个的一身马上本领,算是李乘舟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