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洪水无人能够阻拦,
就如同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在简的心胸间呼之欲出。
“正因如此,行善从义,不是一种恩泽,而是一种我们对神的义务!”
维娜卡纳被这答桉陡然一惊。
为何善人不一定能得到赏赐,为何恶人不一定能得到惩戒?
这很让人疑惑,很让人不解。
而在简讲述里,
行善从义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施舍、一种同情,而是你理应履行的义务,你所肩负的责任。
“为什么‘恶人不比善人更难得救。’?因为行善从义,不是只有个别人能享有的权利,而是每个人都应有的义务,即使是恶人,只要他能够履行这行善从义的义务,他亦能够洗去他的罪孽,得上天国。”
维娜卡纳有些怔怔地听着简所讲述,她的回答并不尽善尽美,但是,王女此时却又无从辩驳。
“因为那是我们无可推脱的义务,更因为那是我们必将肩负的责任。这就是为什么:神可以施,神也可以不施。”
简的话语平澹而富有生力。
维娜卡纳的指尖颤抖着,履行行善的义务,肩负从义的责任,本来就是一位真教徒理应做的。
而错过了行善从义,就错过了天国的门扉。
维娜卡纳不可置信地看着简,她感到有些恍然。
她在思考着,一个人的思想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她早已踏上了不信之路,又如何能轻易折返?
俄而,维娜卡纳的嘴巴里蹦出又一个质问。
“为什么我们拥有对神的义务?”
简听在耳内,那盘踞在心胸的不可忽视的力量仍有余力,她的双手攥起。
“公主,我且反问你,为什么要说:‘皇帝的归皇帝,神的归神’?”
维娜卡纳听着,而后开口道:“这又有什么好为什么的?一句经文能有成千上百种解释。”
简轻声问她:“你愿意听听我的解释吗?”
维娜卡纳犹豫片刻,微微颔首了。
简深吸一口气,轻轻握起脖颈间的圣像,好似从某个地方获得力量。
“骑士对他们的领主有其义务,不是吗?”
“是的。”维娜卡纳缓缓点头。
“在那丹斯切尔帝国里,那些贵族领主,不也对皇帝有其义务吗?”
“是的...”维娜卡纳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既然对皇帝有其义务,那我们怎么对天上的主没有义务呢?”
简顿了顿,缓缓道:
“正因如此,才会说:‘皇帝的归皇帝,神的归神’。”
稍稍细思,维娜卡纳的指尖轻轻打颤。
既然对统治世人的皇帝有其义务,
那么,我们岂没有对给予人理性,打造天国与地狱的主没有义务?
我们是真教徒,是信主的世人,
正因为信仰,我们对主有其义务。
而这义务便是行善从义,那是每个人所不容推脱的。
因为行善从义既是义务,神可以施,神也可以不施。
而主的恩典,早已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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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维娜卡纳与简返回了王宫。
一路上,维娜卡纳都默默无言,她低着头,垂在侍女的肩膀上。
尽管不愿意承认,维娜卡纳依旧败下阵来。
维娜卡纳感到泄气与颓丧。
她被家族的诅咒折磨,整个家族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然而从简的答桉里,维娜卡纳找不到神理应救助自己的理由。
因为神可以施,神也可以不施。
艳阳之下,简双手合十,一边走路,一边诵经,感谢主的庇佑,让她得以在这问题上战胜维娜卡纳。
维娜卡纳的心绪焦躁而无力,在从济贫院与养婴堂回来的途中,王女一直都绞劲脑汁思考如何辩驳,这个时候,她的脑袋才后知后觉地蹦出许多想法。
如果我那时这样回答,简肯定会不知所措。
如果我那时这样问,肯定能把简的逻辑搞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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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想法,维娜卡纳的大脑里层出不穷。
她知道简的回答并不完美,但是,那时的她找不到驳斥的言语。
眼下维娜卡纳胡思乱想着,连她自己也清楚认识到,自己不过是在胡思乱想,那些一闪而逝的想法,一旦问出,定会被风头正盛的简无情驳斥。
尽管知道自己很难推翻简的言论,但维娜卡纳并没有全然接受简的答桉。
毫无疑问,简回答了她的问题,可仅仅一个问题,不能撼动维娜卡纳现在的不信。
维娜卡纳依然认为主很无情。
她认为,主不爱世人。
只是自己暂时还没有找到证据,暂时还没有足够完善的想法。
维娜卡纳盯向简,心中默念道:我就跟你研习神学吧,等着我以后将这一切都颠覆。
她在心里下起了这年纪该有的,幼稚的豪言壮语。
无论如何,维娜卡纳决心更进一步研习神学,只为能从中找到不信的思想。
千柱云海之上,
神看着那年龄尚小的王女,不禁笑了。
简对维娜卡纳的回答,激起了这孤僻王女的好胜心,将她从沉沦命运的陷境中拖回。
艾萨亚。
晨尹在脑海里沉吟。
她看向维娜卡纳命运之线的走向,知道她即将在神学之中,逐步领悟古言“命运”。
而且她领悟的速度,将是无数人所难以企及的。
因在未来里,维娜卡纳将要历经万事,将明悟尘世的真理。
自己也将在那时候知道,“命运之主”为何要如此对待维娜卡纳。
晨尹望见维娜卡纳被侍女背着,逐渐走回金碧辉煌的王宫里。
眨眼便望见维娜卡纳在不甘中沉沉睡去,她的思绪慢慢平缓下来。
可以说,神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倾注了许多希冀。她爱这孩子。
望着维娜卡纳熟睡的面庞,睡梦中仍然拧紧的眉头,神的心情感受到安宁。
神不禁在浮想,
什么时候,
才能让你看到,你与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