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令此话一出,下面还在作答的考生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这里,打算见识一下这位能让县尊当场宣布案首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站在一旁的贾璎也吃了一惊,心说您还真不怕这些考生闹将起来。
这自然是第一次参加县试的贾璎不了解具体情况,而林先生也料想不到他会遇到这种事情。
能参加这县试最后一场的考生,虽不说万里挑一,但智商和心智都还是及格线之上的。
要是真的徇私舞弊,也不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宣布案首。
所以考生们惊讶一会儿,也就安静下来继续作答。
李县令目光欣慰地看着贾璎道:“你县试这几篇文章都做到了文脉清晰、层次清楚。通篇一气呵成,读来更是有味,稳压这届考生一头,今日判你第一,毫无问题。”
这么久以来,贾璎一直都在闭门造车,所写文章也只是自觉尚可,没有经过这个时代的检验。
如今听到李县令的评价,心道看来自己的文章并没有和这个时代的文风有太多的差异。听完后轻轻颔首,拱手一礼道,“县尊大人谬赞了,学生惭愧!”
边上的书吏见他如此不懂事,立刻低声斥责道:“还不赶紧拜谢大人?”
贾璎眉头微皱,面上表情不变,把目光往上看去,就见周县令轻捋胡须,满脸笑容的看着他道,“不必如此。按惯例,县试案首者,定会取为生员,所以你就不必跪了,鞠个躬吧。”
贾璎又依言鞠躬行礼,随即才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考试结束。
考场重新安静下来,那书吏才躬身小声道:“大人,您不是说半渠书院的王司计让您给个面子吗?您怎么……”
周县令摆了摆手,淡淡一笑道:“不用管他,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还不值得本官放在眼里。”
这当然不是周县令的真实想法,半渠书院在京师的影响力仅在穷达书院之下,而且宛平县的许多考生都是来自半渠书院的弟子。
换做往年,周县令肯定不会如此得罪,这次如此强硬也是因为之前的那场学子被京营军士打的风波。
虽然被及时镇压解决,但是他在士林中的风评也收到不小波及,已经在他的仕途之路上埋下了一颗毒瘤,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其他麻烦。
选择一个明显更为出色的贾璎作为案首,只要他能在后面的府试、院试中继续优秀下去,便会显现出他作为宛平县令,在文治教学上的极高水准。
文坛士林中的风评自然就会好转一些,这也是周县令打的如意算盘。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交卷完毕。
周县令扫视全场,见没有什么漏洞,点了点头宣布考试结束,随后带着衙役书吏们离开考场。
贾璎也已经收拾完东西,往外一路走来。
身后左右阵阵议论之声,目光似乎都在看着他说些什么,其中难免有些人的语气发酸甚至是嫉妒。
不过贾璎并未理会,依旧是一脸平静。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人正是上个月文斗时,半渠书院那三人。
本来要走的考生们见此,也是放慢了脚步,想要瞧瞧半渠书院这几人找上这位新案首要做什么?
可没想到,脸色有些难看的徐文昌和陈泰在那位当时未曾比试过的冯子龙带领下,只是祝贺这位案首几句就离开了,让本以为要争斗起来的他们大跌眼镜。
对于几人奇怪的表现,贾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依礼回了几句。
不过既然开了头,周围的考生也是纷纷上前恭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