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珍妮穿行在芝加哥规整干净的大街上时,恍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走在过去与未来的交接处。
芝加哥这座城市拥有上百年历史,位于密西西比河支流与密歇根湖交汇处,背靠五大湖区,密西西比河北部密集的河网,构成了从美国南部通向中部的水运通道。
春季的城市街道上依旧时不时刮过一阵冷风,让她不由裹紧身上的外套。
穿着褪色牛仔裤和蓝色牛仔外套的女孩站在密歇根大道桥上,请假离开学院的这两天她去调查了很多地方,海军码头公园、千禧公园、机场,甚至是艺术博物馆,馆内存放着大量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著名画作。
但没有一样和她的目标有关。
那个神秘的组织似乎真的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没有一丝踪迹。
她摸了摸外套内侧的兜里,硬邦邦的,那是父亲留下的外壳泛黄的笔记本,此刻唯一能让她感觉到稍微安心的事物,每次触摸笔记本的外壳,她都能回想起父亲曾经站在玻璃窗前,抱着吉他给她唱歌的画面。
很多次,珍妮感到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意义。
孤身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奔走与机场、码头之间,去追踪一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敌人’,与空气斗智斗勇?
父亲真的还活着吗?
如果他活着,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其实珍妮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了父亲可能再也不会出现的事实,但她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罢了。
或许,自己真的该放下了。
想到这里,珍妮双手插在兜里,继续向前走去,她打算坐船在芝加哥河中游览一番,然后就返回学院。
这次出来,她只请假了两天半。
虽然一无所获,但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这也是她加入卡塞尔学院后,第一次在芝加哥逛街,这两天她几乎马不停蹄,走遍了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机场、码头和旅游景点,也算是不虚此行。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付过票钱后,踏上了一座游船,选择了一个靠边的座位,望着悠悠流动的河水还有岸边高大恢弘的建筑物发呆。
她又想起了几天前与林墨北讲师通话时,讲师的提醒。
回到学院之后,也该好好努力了。
把拉下的课程作业补回来,还要认真准备下节课的教案。
对珍妮而言,现在的林墨北是对她最重要的人,是亲如父亲般的存在——如果当初不是林墨北将她选中成为他的助教,珍妮可能依旧会沉浸在当初那隔绝、黑暗的时光里。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导师失望!
……
厚重的积雨云盘旋在芝加哥城市上空,位于密歇根湖畔的海军码头今晚因为天气原因而临时停止开放,游船和游艇也接到通知,尽数归港。
站在芝加哥河与湖畔交界处的广场上,可以看到两道防波堤如同长龙远远探头深入波浪起伏的湖面将港湾围成了内外两个区域,此刻人工岛附近海军码头的南侧岸边停泊着许许多多的豪华游艇,两座灯塔发出明亮的光芒,为进出港的游船指引方位。
主管皮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年过三十的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在这个年纪就被任命为港口的主管,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平时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一丝不苟,眼里容不得沙子,港口开放的时间必须严格按照规定精确到秒,就连每条游艇具体停放的位置也绝对不能超出规定的范围一英尺。
不过现在他松了松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难得地表现出轻松、随性的一面。
对于港口主管来说,每次极端天气,都是一次上天赐予的假期。
安顿好所有游艇,关闭景区大门,驱散所有游客的他,此刻终于有空闲下来,从一个旁观者而非管理者的角度,欣赏着暴雨将至的美丽港口。
天上黑云涌动,湖畔上凉风吹拂,他的领带也在劲风中飞舞,广场上竖立着的大旗汹涌飘荡,发出烈烈呼啸声。
但就在这时,皮特的眉头一皱,忽然看到一艘雪白色的游轮沿着远处的湖面,如同一道白色的幽灵,穿梭在深蓝色的湖面上,仿佛突兀出现的葬礼旗帜。看那游轮的规模,应该是一艘小型游轮,这种造型,这种外壳颜色,难道是“海上精灵”号?
当了好几年主管的他,立刻就认出了这艘本来应该就近停靠在港口内的游轮,印象中,它是昨天早上离开码头的,应该会在一个星期之后才返回海军码头,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皮特,直接召集了尚未下班离开的十几名港口区工作人员,一群人穿着蓝色制服,拿着手电筒,举着雨伞,冒着从天而降的雨丝朝人工岛走去。
一位船舶管理处的中年男人来不及打伞,用手放在额前遮挡雨帘,匆匆跟在皮特身后,他身上的蓝色工作服因为被雨水打湿而变得愈发深邃。
“无线电联络过,但无人应答。”
“你们看,那些灯也灭了。”
“该死的,这鬼天气,就连海上精灵号也来找麻烦。”
“我记得海顿船长是一位退伍的海豹突击队队员,曾经在巡洋舰上服役,以他的水平和能力,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海顿是喝大了,与人打赌,要在暴风雨中开游轮博取小女孩的欢心?”
“我相信,海顿真有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上次一位议员在游轮上欺负我们管理处的一个女孩,被他撞见了,直接一拳把那肥猪打了个趔趄,吓得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