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仅和张居正畅谈了社稷、人生、理想,还一起共进午餐,临出门时,皇帝赏赐张居正五十两白银、一堆衣服面料。
银子不多,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君臣嘛,谈钱就俗了。关键是衣料,这堆衣料里竟然有蟒龙、斗牛图案的衣料各一匹,这就很不一般了。蟒服、斗牛服装的纹饰,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相似,只有蒙恩赏赐的大臣才能穿着。
张居正满面春风从皇帝家出来,踌躇满志地回到了文渊阁的办公室。
文立万来到紫禁城门外,告诉来接张居正下班的大发和张丰予等人,张先生和皇帝面谈后,工作热情突然迸发,返回到文渊阁办公室半天不出来,可能暂时不回家吃午饭了。
文立万要大发他们在紫禁城外继续候着,说不定张先生随时又要回家。领导干什么都喜欢随着性子来。
张丰予看着文立万返回紫禁城的背影,恨得眼睛里直喷火。
文立万现在是紫禁城里的朝廷命官,有出入紫禁城的腰牌,每天陪同张居正在紫禁城出入,那是何等的荣光啊。而他张丰予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入仕的幕僚,这让他于心不甘:他妈的还有没有个先来后到了?也不知道这文立万给张居正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张居正如此器重这厮。
文立万返回了紫禁城,径直去了张居正的办公室。与张居正分享一下被皇帝单独接见的喜悦,肯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文立万来到张居正的办公室时,内阁首辅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来刚才被皇帝单独会见的激动之心尚未彻底平复。
文立万对张居正施礼道:“恭喜恩相如愿以偿,得到施展才华,实现理想的机会。”
张居正拈须笑道:“子萱说得好!我并非恋栈权位之人,如今到了这个位置,到是真的有机会可以为社稷苍生尽一些绵薄之力了。”
文立万心中一笑,暗自思忖:所有得到官位的人,都喜欢说自己做官是了为黎民百姓,唯独不为他自己。
张居正停止踱步,坐在办公桌前的太师椅上,兴致勃勃道:“子萱研墨,皇恩浩荡,受之有愧。我要写个上疏谢恩。”
文立万赶紧趋步桌前,拿起一块新墨在砚台上细细磨起来。
其实用小楷给皇帝写上疏,费墨不多,并不一定非要专人研墨,这是张居正有意要文立万和他一起分享刚才被皇帝单独接见的快乐。
也许还有让文立万体验感恩的意思,在文立万注视下挥笔书写给皇帝上疏,可以让文立万感到自已不是外人了。
文立万垂手案边,看着张居正奋笔疾书,写下题目《谢召见疏》。张居正挥挥洒洒,文章一气呵成,只字不改,可见腹稿早已成熟于胸。文立万不得不惊叹钦佩张居正才思敏捷,文采斐然,文字内功实在了得。
不过上疏中有句话差点惹笑文立万:“今伏荷皇上天语谆谆,恩若父子......
也就是说四十七岁的张居正称十岁的朱翊钧为父,自己为子。可见明代官场的依附关系已经登峰造极了,连张居正这样才高八斗的奇人也不能免俗。
张居正搁下毛笔,洗了手,突然问道:“子萱对当下局势有何见解?”
“恩相可是问朝中局势?”这句话问得实在突兀,令文立万不明就里。
张居正颔首微笑,睿智的眼神紧紧盯住文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