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予拍马赶到文立万身侧,笑眯眯说:“文先生何故心事重重?”
文立万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张丰予的问话。有时候面对无法回答,或者不想回答的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笑而不答。
文立万和张丰予第一次见面就动了手,可事后张丰予却像没事人一样,主动和他打招呼。文立万做了内阁九品小官后,张丰予还主动来他屋里表示祝贺。
张丰予似乎显得很大气,其实文立万能够感觉到这种被动的示好背后,隐藏着强烈的嫉恨。只是因为张居正强大的存在,这种嫉恨一时半会没有爆发。但怨气一直在逐日集聚。
两人骑马并肩而行。
张丰予问道:“张先生如今升任内阁首辅,文先生吉星高照,看来又有升职的机会了。”
“干好本职就好,想得太多毫无意义,什么事水到渠成就可以了。”文立万惊讶张丰予如此敏感,毕竟张居正才和他谈过升职的事情。
张丰予又问道:“文先生可曾考虑过考取功名?”
“际中兄想参加会试,中个进士吗?”文立万听出了张丰予话中的意思,张丰予看来是想参加会试、甚至殿试。
张丰予傲骄一笑:“一切皆有可能。”
“那就祝你金榜题名。我是没有这个能力啊,随便混口饭吃就行了。”文立万知道张丰予在四书五经上的造诣,远比自己强百倍。来明代前,文立万虽然知道什么是八股文,却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文章;四书五经也只是泛泛读过,并未精读。现在这个举人的名头,还是明代这个叫文立万的人考取的,所以要论科举考试,他肯定是考不过张丰予。
这难道这就是张居正所说的,张丰予与他不是一路人的意思?
张丰予眺望远方落日,慨然说道:“你我现在风华正茂,不知十年以后又当如何?”
这话里饱含着来日方长,十年之后再一比高低的意思。
文立万不好再说什么,官场不确定性极高,今日座上客,明日阶下囚。有明一代,远的不说,权倾一时的严嵩,被徐阶扳倒;城府极深的徐阶,被高拱打趴下;自视甚高的高拱,被张居正、冯保轻易放逐......
官场能够存活已属不易,十年之后人头是否还在自己脖子上,都未可知,还比什么比?爱谁谁吧。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唉,都看见官人的光鲜,谁知晓官人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