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见她形容娇俏,也不拿大,笑道:“才人客气。这是司帏处的钱嬷嬷,专给新宫妃讲规矩的,之后的事情咱就辛苦钱嬷嬷了。”
王瓛又一一打点了钱嬷嬷与前来侍候的司帏处宫人,又另拿了一只金坠子放在钱嬷嬷手里低声道:“我年轻不知事,辛苦钱嬷嬷教导了。”
她由着司闱处伺候乘着肩舆往晏宁殿去了,仿佛带走了掖庭宫天上的星辰,似乎所有人都在暗暗目送王瓛离开,盯着如意长春车车顶上悬挂的两个红彤彤的宫灯渐行渐远,直到了酉时三刻被如意长春车送回掖庭宫。
王瓛面若桃花被扶下车进了房间,方见宫内通明的灯都灭了。
顾蓁卧在床上冲着清水道:“可是回来了。”
清水点点头低声道:“是。”
顾蓁微微打了个哈欠:“快熄灯吧,我都在灯下睡了一觉了。”
清水轻轻笑了一下道:“是。”
顾蓁道:“咱们可不等着,明早上自会有旨意下来的。”
她闭上眼睛倒走了觉睡不着了,却不是为着王瓛,而是想起今日已经是四月二十六,顾书棠应当已经随军出征了。
她暗暗为顾书棠祈祷,盼着他建功立业,又盼着他平平安安。在皎洁月光之下,她忽然想起苏循。
那是一刹那的念头,然后她便沉沉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便有进封的旨意下来,王氏进为美人。王美人生的娇俏如十三四岁,身量却足,兼又百般温柔小意奉承萧屹。萧屹看重她身后势力,又喜欢她这般做派,自然常常往自她侍寝之日三日内,萧屹竟日日召她,只弄的整个后宫怨声载道,说这王美人是个天生的狐媚,唯有宣妃稳坐钓鱼台,连早上请安时都对着王瓛笑语盈盈。
此时王瓛身为从五品美人,在掖庭宫中位份最高,邵选侍因禁足而沉寂下去,董才人却丝毫不顾她的面子。
顾蓁只顾在屋子里练习身段,或是往西小院寻薛羽戴梳心说话。薛羽向来对名利淡淡,戴梳心却也是漠不关心。顾蓁心里奇怪,也不点破。
这日又是王美人侍寝,一早她侍女采荞伺候她洗漱罢了,端着脂粉水一盆扬在院子里。
董才人扶着侍女的手走出来蔑了一眼采荞道:“真是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大清早的就在这作妖儿。好歹知道这是掖庭宫,又不是独居一殿的诸位娘娘,难道不知道扰了旁人休息?”
采荞身为奴婢不敢随意顶撞她,只怒气冲冲行了个礼就回了屋。
清水一边伺候顾蓁梳头一边叹气道:“这院子里镇日没个安静,一大早又闹起来。”
顾蓁拿着钗在头上比量道:“别管她们,王美人受宠,董才人恐怕要吃亏了。咱们出去怎么都不对,还不如待在屋子里清静。”
她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王美人高声道:“才人莫非是昨晚睡得不好,怎么大早上就这么冲,何必拿我的侍女出气呢?”
董才人站在门口台阶上,笑道:“可不是,昨晚上听了一宿的野猫儿叫春,也不知道都入夏了,哪来的声。”
顾蓁听她说的不像,恐闹将起来,急忙撂下手里的钗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王美人今时不同往日,既有陛下的赏赐,也有尚服局送来的妆饰,身上戴的头上簪的都不是俗物,闻听董才人的话怒红了脸,却宛然一笑道:“才人说的是,昨晚我也听见了,只是并无旁猫来寻它,叫了一宿就走了。”
“你!”董才人跺了跺脚:“一个小官之女,不过仗着得了几日宠,就敢如此冒犯我?”
王美人扶了扶鬓边戴的盛开的红芍药转身回屋道:“这话,我会替姐姐问问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