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屹到长春宫的时候,已近午时。
前去羣祥殿禀报的人是宣妃手下的冯一永,将整件事来龙去脉尽说了。萧屹心中有数,进了怡和殿也不多说,只坐在宝座上看着姜后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他之前已经与苏太后商议过此事,今日又闻听此事,心中郁郁,神色难免带出不耐。
姜后站在萧屹身侧怒气冲冲道:“旻贵嫔私用宫刑责罚宫女,那宫女指认旻贵嫔隐瞒龙嗣,要谋害臣妾意图后位!”
她语气冷硬高傲,全不似向萧屹诉苦,而是像在通知萧屹她的决定。
宣妃却跪地哀切道:“陛下明鉴!皇后娘娘德披六宫,无人不称颂爱戴,旻贵嫔又怎么会生事。如今宫女指认,不知是否空穴来风污蔑妃嫔,还请陛下为皇后娘娘做主,也查明真相还旻贵嫔的清白!”
她身着胭脂色宫装,梳着柔婉倾髻,头戴红玉首饰,声音如泣如诉,比姜后更像苦主。
燕衣不禁暗叹,姜后若如宣妃一样,肯弯得下腰放的下面子,堂堂皇后岂会在后宫这般步履维艰。
萧屹见宣妃如此为姜后哀求,怜惜不已,向宣妃伸出手道:“宣妃起来吧。”
宣妃谢恩起身,依依看向萧屹,眼中数不尽的柔情依恋。
“来人,赐座。”萧屹吩咐了一句,又见宣妃踌躇神色,反应过来道:“皇后也坐。”
两人各自谢恩坐了,旻贵嫔现在尚且不是戴罪之身,只站在殿下,见状上前委屈道:“陛下。”
她素来有几分精明,虽自视甚高又不似姜后要时时刻刻端着皇后威仪,常在萧屹面前撒娇拿痴。萧屹却对孙保来道:“宣林太医入殿给旻贵嫔诊脉吧。”
太医院中,大多都是世代从医。林太医自祖父起便在太医院供职,如今已有三代,而他的小儿子现在也已经进入太医院中做了一位普通的太医。林太医年近半百,医术高超,尤其擅长妇科小儿之症,在萧屹年少时就是他常常往来东宫为萧屹请平安脉。
旻贵嫔闻言大惊。
萧屹对待此事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就是旻贵嫔到底有没有怀孕,又有没有借此生事。可她确实身怀有孕,如何还能将腹中之事瞒天过海?
林太医领着一个拎着医箱的小太监躬身入殿,请旻贵嫔到一侧椅子上坐了,跪在一侧为旻贵嫔搭上锦帕请脉。
萧屹见旻贵嫔面色苍白冷汗涔涔,问道:“如何?”
林太医起身面向萧屹回道:“恭喜陛下,贵嫔娘娘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刚才情绪太过激动,恐怕对皇嗣不利。”
此话一出,殿中诸人面色迥异,而旻贵嫔顾不得腹中皇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
萧屹垂眸盯着旻贵嫔,口中却对孙保来道:“给旻贵嫔请平安脉的太医是谁?”
孙保来躬身道:“太医贾楚。”
萧屹冷然道:“连妃嫔是否有孕都无法诊断出来,还要他做什么?着杖刑二十,罢官出宫永不录用。”
杖刑尚可留一条命,只是被陛下亲口罢免的太医谁还会延请,恐怕以后连衣食都成问题。
旻贵嫔惊恐看向萧屹,此时萧屹冷若冰霜全然不似平日里在后宫时那个温柔多情的贵气郎君。他也曾经宠爱过她,记得她爱吃的点心特地带给她,亲自为她画过团扇的扇面,眼中缱绻宽容,看着她任性也只是笑着唤她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