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屹不会说那画是戴梳心画的,只是指着戴梳心道:“朕听闻卓贵嫔曾经跟先生学过两天画画?”
戴梳心闻言不由得掐紧衣袖慢慢的站起来,执弟子礼对汪作舟拜了一下。
汪作舟赶紧起身避过,隔着这宽阔的大殿眯着眼看着戴梳心许久,最后慢慢的垂下眼睛对萧屹笑道:“草民是前些年曾经在洛水待过,还教过几天豫阳侯府的姑娘。只是女大十八变,这么多年过去了,草民也记不太清楚了。”
戴梳心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像往常一笑对着萧屹的方向嫣然一笑,张了嘴才发现喉咙有些哽咽,连忙深吸一口气强笑道:“那时候本宫也是年纪小呢,但到底和先生学过,总该有个弟子模样。”
萧屹含笑看着戴梳心重新坐下,掉头对着汪作舟道:“卓贵嫔也是多年没有画过画了,以前朕都不知道卓贵嫔学过呢。”
戴梳心浅笑道:“都是臣妾愚笨,没学来汪先生的笔触。”
汪作舟微微含笑,可是他那光风霁月的气质竟然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了:“草民不会教学生,反倒耽误了娘娘。陛下若是看得起草民,草民特意带了一幅画儿过来献给陛下。”
他亲自从刚才拎着的画筒里面取出一幅画,一点点打开将画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树月下开到极致的海棠,有星星点点的红落在树下的青石上,有一点凛冽的艳丽,后面朦朦胧胧有半扇宫窗。底下题着苏东坡的诗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这落款用的瘦金体,笔势遒劲宛如海棠树苍翠的枝干。
可是顾蓁看着总觉得那海棠花像是累极了,只要一阵风来就会倒下一般。
汪作舟笑道:“草民多年没有画过海棠花,前些日子见海棠败落忽然福至心灵画下这一幅,名为宫月海棠图。”
宫月海棠,终究是这位清高画师折腰给了宫廷权贵。
萧屹被他的行为取悦了,叫人收入库中,又与汪作舟对饮许久。
汪作舟似乎是酒力不好的样子,喝到了一半便请罪道:“草民不胜酒力,请陛下准草民下去醒醒酒,再回来与陛下痛饮三杯!”
顾蓁目送他跌跌撞撞的离开,发现不久之后戴梳心的身影也在宴席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