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的清晨,程知行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今天他早早地起床洗漱,在屋子外升了篝火用来做早餐。他看着平底锅里的2042年产的培根在热油的气泡中一点点卷起,他抖着锅把,让培根在空气中像体操运动员一样旋转了180后回到了吱呀作响的滚油中。
吃完早饭后他走到田地边的沟渠用灌溉的水清洗了平底锅用这种水清洗会让下一顿饭沾上土腥味,但一想到获取最近的山泉水需要骑着马走两个小时,程知行就放弃了那一点点对食物的讲究。
他走到畜栏将8岁的老骡子巴科牵到马槽边,接着他又牵来了6岁的混血马弗朗哥。骡子和马都低着头在马槽里找吃的,程知行把昨晚就准备好的干草混着一些往年收割时遗落的陈年谷物倒进马槽中,弗朗哥和巴科迅速地吃起饭来,不断摇动的尾巴透露着对这顿饭的满意。
在它们吃饭时,程知行回到屋内,出来时手上抱着两副鞍鞯,一副骑乘鞍,一副货鞍,他把那骑乘鞍安在了弗朗哥的马背上,让巴科佩戴上货鞍。他用了二十分钟给它们上好鞍,然后他又一次回到了屋里,面向农场的后门再次打开时,一个个打包好的帆布包裹被拖着拉出了木门。
程知行先给巴科装上货物,他尽量让骡子的左右两侧的重量能够持平,他按胡安教他的那样绑好每一个包裹,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他该停手。等他觉得差不多时,他把包括帐篷和被褥在内的最后几个也是最重要的几个包裹装在弗朗哥的马鞍后侧,接着他又把那支朝安东尼奥开过枪的栓动步枪装进了马鞍前自制的皮枪套中。
他站在弗朗哥旁摸着马鞍思考了一下,他快步跑回屋里,出来时带着一双鞋带被绑在一起的棕色高帮登山鞋,他把鞋子挂在马鞍右后侧的挂勾上,这才满意地露出微笑。
装完这些货物让他出了一身薄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向后退,他看着还在大快朵颐的弗朗哥和巴科,他用带着可怜的目光扫向骡子个子矮的巴科反而背负了最多的货物,和背上空荡荡的弗朗哥一对比,巴科看上去像受了欺负般的可怜。
“抱歉。”程知行对着巴科喃喃道。
他转身走回到主屋,他要洗个澡换身衣服,他准备丢掉身上这件破了好几个洞的白色棉布背心,但这条牛仔裤他需要留着。
洗完澡后程知行一边擦着昨晚被剪短的头发一边向外走,主卧室的木门被人从里向外打开了,程知行站在餐厅愣神了几秒后,才想起来昨晚住在这里的不只他一个人。
“早安,医生。”程知行向费利佩医生打招呼,他是程知行希望的来向他转交物资的人。卡洛斯桑托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每次程知行在心里做出类似的感叹时,都会疑惑为什么他会有安东尼奥这样恶劣贪婪的亲戚。
“早安,卢卡。”费利佩揉着眼举起手向他打招呼,他和胡安是老相识,他曾在安娜去世后多次造访加西亚农场,他也和程知行打过多次交道,他是少数让程知行感到信赖的人。
费利佩医生走向厨房,他拧了拧煤气灶,和过去一周一样,灶台只听得见“咔”的一声响却不见有蓝色的火焰喷出来。
“我想是供气站那边出问题了,已经持续一周没气了。”程知行说,他指着农场后门,“我在外面升了一堆篝火,你想吃热的可以在那里烤着吃,我还给你留了一口锅。”
“算了,我不挑。”费利佩摇摇头,他打开冰箱拿出一个甜洋葱,他一边剥一边用眼睛打量程知行,“看来你是要走了?”
程知行点点头,他用怀念的目光巡视了一圈厨房的房梁、门柱,他笑着说:“我打算今上午就出发。”
“其实卡洛斯希望你留下来。”费利佩剥掉洋葱半边皮,他咬了一口生洋葱,皱着眉说话,“我也希望你留下来。那次交谈后卡洛斯很器重你,他跟我聊过了,他觉得你是个聪明的老兵,他愿意把这间农场继续交给你管理,甚至愿意免掉你的那笔罚金。”
程知行听完后心里产生出一点犹豫,他低头沉思了会儿,再次抬起头时有些迟疑地摇头:“我已经想得够明白了。”他真的想得够明白吗?程知行问自己,内心没有给他回答,嘴巴却已向西班牙人做了答复,“这不是我的家,而且我得罪了安东尼奥,我在这里只会麻烦重重。”得罪安东尼奥或许是一个让他能坚定自己决心的有利推力。
“所以你打算走9000多公里,从西班牙走回中国?”费利佩反问他,医生不赞成地开始摇头,“如果这是2042年,人们可能会说你是个浪漫的勇士,但现在是2050年。你已经在新世界生活了7年了,你也跟卡斯蒂利亚看守者的战士出去闯荡过,外面什么样你很清楚。”费利佩的眉头紧皱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恶心的东西,“光是僵尸狼就够你受的。”
程知行点点头,他听到僵尸狼后也开始皱眉僵尸狼是在2044年夏天他们前往特里略核电站探索时遭遇的恐怖生物,那是一群遭受核辐射后还幸存下来的野狼,肩高超过2米,比以往人类见过的任何犬科都更强大。
之所以叫它们僵尸狼,是因为它们长期暴露在核辐射下的皮肤溃烂流血,那些暗红色流露在皮肤表面的血让它们显得格外的恐怖骇人,就像过去科幻灾难电影里出现的僵尸犬一样。
僵尸狼的习性极其暴躁,它们行动敏捷攻击力极强,同时它们还能忍受剧烈的疼痛,除非子弹击中它们的头部射穿它们的中枢神经,就算断了三条腿它们还会坚持着拖着断肢攻击周围能察觉的一切生物。
那次探索特里略核电站的任务是由卡斯蒂利亚看守者和马德里南方联盟联合组织的,行动目的本身是想检查核电站的状况,如果核电站受损不严重,他们期待无限的电力能把文明重新带回到伊比利亚半岛的土地上。
卡洛斯和洛佩兹当时还没处到像今天这么糟糕。特里略行动以极其惨烈的失败宣告结束,派出去的37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活着回来的只有3个程知行就是其中之一探索队甚至都没看到特里略核电站高大的压水式混泥土反应堆就失败了,因为他们遭遇了一群由10头僵尸狼组成的狼群的袭击。
一番血战后,三个幸存者带回了一具僵尸狼的尸体,那具尸体由费利佩解剖检查。后来,不管是卡洛斯还是洛佩兹或是其他人,没人再提出过要再次探寻特里略核电站的想法。
而距离阿兰胡埃兹180公里的特里略核电站也成为了白夜后程知行去过的最远的地方。
“我会避开核电站,我打算走昆卡绕过瓦伦西亚去巴塞罗那,然后再从那里去法国。”程知行说。
瓦伦西亚附近也有核电站,绕过它只是因为程知行不想在路上遇到任何受过辐射还存活下来的生物。
费利佩曾在解剖后告诉大家僵尸狼只会出现在核电站附近,高辐射让它们变得更强壮更具攻击性,但同时也大幅度缩短了僵尸狼的寿命。费利佩认为僵尸狼只能活12年就会死亡,并且它们的n比普通的狼要多一截,这意味着它们不能通过和普通狼交配来增加后代。
种种因素禁锢了它们的活动范围,它们只能在高辐射的环境种生存,所以避开核电站无疑是明智之举。
“听上去你要经过几个城市?”费利佩还是摇头,“如果这些城镇和马德里一样被核弹毁灭了那还好一些,但如果它们和阿兰胡埃兹一样幸存下来。卢卡,你知道会有什么吧?”
程知行点头,如果一座城镇幸存,这座城镇一定会和阿兰胡埃兹一样被几个势力或一个势力掌控。即使宽容明智如卡洛斯,他也不会喜欢陌生人带着枪走进阿兰胡埃兹城镇。面对可疑的不明人员,卡洛斯往往会选择最谨慎也最省事的方式,打掉他的脑袋,然后找个地方埋了。程知行不知道自己去其他城市会不会也遭遇这些麻烦,他可能不会死于荒野,但他有可能会被有着相同n序列的同胞杀死。
“从托莱多来的邮递员昨天到了吗?”程知行问,他看到费利佩轻轻摇头,显然每月10号带着信息和交易物品穿行于托莱多与阿兰胡埃兹的商队没有如期而至就像上个月和上上个月一样。程知行看着费利佩,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费利佩叹口气,“三个月都没见到商队,卡洛斯已经决定组建一支侦察队去托莱多看看情况。如果你留下来,我估计卡洛斯会让你带队,我说过了,卡洛斯器重你。”
“去走一条我从没走过的路?”程知行笑了,“怎么听上去像是喊我去送死。”
“在今天这个时代做什么都有风险。困难重重,但回报也很丰厚。如果你平安回来,卡洛斯会主动向市议会提出升你为中尉军衔,这样你就不用怕安东尼奥了。”费利佩还在劝说程知行放下离开的想法,他言辞诚恳,是真心为程知行这个外乡人在考虑。但程知行不为所动。
“不,我已经把农场卖给了卡洛斯,不回家这些物资对我毫无用处。”程知说完,走过厨房,走到挂着衣钩的鞋柜边。
他把一条装满子弹的武装皮带围在了腰间,穿上一件棕色的皮夹克,戴上他的那双黑色的骑行手套。穿戴好后,他拿下挂钩上的水壶,像往常一样把他们挎在肩膀上,他拿起了一个装满物资的双肩背包把它扛在背上,最后他从挂钩上取下了那顶曾属于胡安的科尔多贝斯宽边帽,他一手拿着帽子一手去开门。
费利佩拿着吃了一半的洋葱跟出来,他看到门口晒太阳的拉戈正朝着程知行友好地摇尾巴,他听到程知行指着自己用一种罕见的、柔和的声音对拉戈说:“拉戈,你以后就跟着费利佩医生了,要听话。”他摸了摸拉戈的脑袋,弯腰将拉戈抱了起来。
费利佩看着程知行抱着拉戈走向自己,他犹豫了一下,把那半个洋葱放在鞋柜上,他用衬衣下摆擦了擦沾着洋葱汁液的手指,伸手从程知行手中接过了拉戈。
“这孩子可真沉。”费利佩被拉戈压得弯了膝盖,他对程知行居然能背着重物轻易把拉戈抱起来这件事感到吃惊。
“拉戈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狗,两个月大时就能听懂胡安的指令。”程知行伸手怜爱地摸了摸拉戈毛茸茸的耳朵,“她会是个好帮手。”
“她?”费利佩有些惊讶,“我以为拉戈是个男孩子。”
“女孩子不能取名叫拉戈吗?”程知行笑了,“胡安在湖边捡到她,所以用湖水来给她取名。”
“你真不考虑留在这里?”费利佩手撑着拉戈的屁股,把它的上半身扛在肩膀上,这让他能省点力气。
“我已经决定了。”程知行擦了擦鼻子,他不舍地看着费利佩怀中的牧羊犬,他觉得自己眼睛快湿了,于是他挥挥手,朝费利佩与拉戈告别,“我走了,祝你们度过眼下的难关,代我向卡洛斯问好。”
“我们送送你。”费利佩提议,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被程知行举起的手拦住了。
“不了,你们送我我反而会伤心。”程知行笑着转身把因为回力掩着的木门推开,他一只脚踏进外面的世界,对着费利佩说,“再见。”
“等等。”费利佩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
“你如果要经过巴塞罗那,卡洛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费利佩弯腰放下拉戈,拉戈立刻围着程知行摇着尾巴转圈,费利佩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被折过的信封和一张小铜片,他把它们递给程知行。
程知行接过信封和铜片,他看着铜片上镌刻的文字,他惊讶地抬起头:“这是商队的通行证?”
费利佩点点头,他说:“卡洛斯猜到你会走东部去法国。这条路要越过洛佩兹的地盘,所以他一直没办法和西班牙东部取得联系当然没有志愿者也是一个因素。白夜后曾有传言说巴塞罗那附近的曼雷萨还有政府军队,他希望你把这封信交给巴塞罗那的负责人。他期待能和国王的军队取得联系。”
“那只是传言。”程知行叹气,他取下双肩背包把信封放进内侧的口袋,他把那只铜片别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这是合法通行的证明,据说在西葡都很管用,“请帮我谢谢卡洛斯,这帮了我大忙。”
“我会转达的。”费利佩点头,他笑着摊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亲口去向他说谢谢。”
“我不会改变心意的。”程知行笑道,他又蹲下身抱起拉戈,他把拉戈塞进费利佩的怀中,解释道,“拉戈会赶我的路,在我离开前别让她出门。”
“好吧,看来你真的考虑好了,祝你一路顺风,程知行。”费利佩遗憾地说。
程知行听到别人用他的名称呼他有些意外,他笑着向费利佩说了谢谢,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门被用力地关上,费利佩把怀中的拉戈放在地上。拉戈似乎感受到什么,它用白色的爪子快速地耙着门缝,焦急地想要挖一个洞跑出去。
拉戈耙了一会儿门后,无助地抬着头用宝蓝色的眼睛望着费利佩。费利佩听到了木门外马蹄践踏在泥土上的声音,他向拉戈摇摇头,牧羊犬耷拉着尾巴原地打着转。费利佩走到了二楼,走进了程知行卧室正对着的楼顶杂物间,他移开了一把用枯木编成的扫帚,他看到程知行骑着马带着搭满货物的骡子向着东南方向远去。
费利佩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变成一串小黑点,最终消失在了远处残破公路的拐角处。当费利佩从楼上走下来时,拉戈还在门口焦急地用鼻子去嗅那条透着光的缝隙。他想了想后转身上楼在杂物间找到了积满灰尘的项圈和绳子。
“好女孩,安静。”费利佩半蹲着身子小心地靠近拉戈,他顺利地给拉戈套上了项圈和绳子。确定绳子固定无误后,费利佩才打开门,拉戈在开门的一刹那就射了出去,巨大的冲力拉得费利佩一踉跄,他不得不两只手紧紧地握住牵引绳往反方向拉,这才没让拉戈逃走。
卢卡说得真对!这狗力气真大!
费利佩想着,他稳住身形后才空出一只手,从鞋柜上拿起一个放着程知行签好转让协议的信封,他把信封放进上衣口袋后,又从鞋柜上拿起了农场的钥匙。他走出农场大门,把每一道门都锁上铁锁。
搞定一切后,费利佩拉着拉戈往坡下走去,拉戈嗅着地上的气味向程知行离开的方向绷紧了绳子,但费利佩不是要去那里,他拉着拉戈走向相反的方向农场大门缓坡下靠西的一片平地上停着一辆雷诺牌拉古那小轿车,小轿车的车皮已经锈迹斑斑,但它在去年刚换了引擎,还可以再坚持工作几年。
走到轿车门旁,费利佩握着牵引绳的手已经被磨得发红,他不得不开口提醒拉戈不要乱动。可拉戈还没把他当成自己的主人,它在费利佩摸车钥匙时用力一绷,车钥匙从手指间滑落,与土地接触时泛起一片淡黄色的尘土。
费利佩无可奈何地弯腰去捡钥匙,就在这时,拉戈再次用力地往前一跃,牵引绳绊倒了费利佩,绳子从他的手指间滑了出去,在费利佩起身前,重获自由的拉戈就朝着它向往的方向奔驰而去。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的费利佩望着陨石色的牧羊犬带着长长的绳子向着远方狂奔,他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一脸纠结地看着远去的牧羊犬。
“拉戈!这才是你的家!”费利佩用双手做成一个扩音筒对着拉戈大喊,然而拉戈远去的背影不为所动,它抄着近路跑进了泥地,这下,费利佩即使开着车也追不上他了。
费利佩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第一天就失信了,他懊恼地摇摇头,弯腰捡起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祝好运,卢卡,拉戈。”发动车子倒进公路后,费利佩打开车窗户伸出头向着后方望了一眼,离别让多愁善感的费利佩有些感伤,他很清楚他们今生不会再见面了。
费利佩缩回了脑袋,踩下油门,雷诺小轿车喷着黑烟带着他驶向与程知行相反的方向。他今天要把胸口的信封交给卡洛斯,卡洛斯收到后会立刻派人来接管农场。然后他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就像胡安加西亚农场的历史一样。
程知行骑着弗朗哥顺着塔古斯河旁的乡道向前小跑,他留意着路边每一个年久失修的旧路牌,他小心地辨识着脚下的道路,公路因为无人维护而生出一条条裂痕,就像遭遇旱灾的土壤一样四分五裂。与柏油马路一比,乡村的土路就更惨了曾经的道路长满了长短不一的杂草,不仔细辨认根本分不清这是路还是田野。
程知行每骑一段就要停下马来弯着腰观察,他庆幸自己曾经加入过卡洛斯的队伍,那段日子称不上愉快,但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他们一直走在塔古斯河左岸的平原上,他们逆着河流流动的方向向东前进。出发两个小时后,程知行看到他右侧的山岗上立着一个古老而孤独的方形塔楼。在白夜发生前,程知行曾在胡里奥的邀请下来加西亚农场度周末,老胡安带着他俩骑马去参观过这座古塔楼,胡安把这座塔楼称为耳堡,它曾是一座完整的城堡,据说自12世纪起就屹立在那里。胡安曾告诉程知行,在他小时候,也就是上个世纪末,他经常跟着他的父亲来这里徒步。耳堡下还有一个修道院,胡安说那是用来纪念圣母升天的。
望着耳堡的残垣断壁,程知行完全没有像过去一样充满好奇和兴奋,他反而变得十分小心,因为他知道,过了耳堡,他就走进了马德里南方联盟的地盘。他不知道洛佩兹是否记得卡斯蒂利亚看守者的治安队伍里有他这么一个亚洲人,但他必须万分小心,和卡洛斯交恶后,洛佩兹对卡斯蒂利亚看守者出身的人一向不友好不友好到遇见即杀的程度。
程知行拉扯着缰绳偏离了主干道,他们钻入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以河流为参照物继续前进。茂盛的灌木丛让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向前走了一会儿,被一片野蛮生长的荆棘拦住了去路。
程知行不得不下马,把背包绑在马背上,把缰绳系在自己的腰带处,他从马背上取下一把提前准备好的单手斧,一边劈开荆棘一边前进。
砍掉荆棘和树枝让他们的行进的速度又慢了许多,他们几乎是在用乌龟的速度向着中国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