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文明的切齿之恨,并没有与许问真产生量子纠缠,此刻他正在吃麻辣烫,前妻杜小可跟闺女许可围在一起,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旁边一个妇人,正在认真地、大声地训斥一个小姑娘,应该是一对母女。
许问真没太注意,他的感觉就是吵,所有人都比赛似的加大音量,既怕自己的声音被别人盖住,又想盖住别人的声音,他很奇怪,为什么中国人的交流,都像广播似的。
从小孩开始,只要到了公共场合,就理直气壮地哭闹、尖叫、跑跳,大人往往是不管的,似乎这是一种宣言,向世界证明自己居然也能生孩子
火锅店、中餐馆这种地方,就是喧嚣的许可证,吹牛逼的、揭露吹牛逼的、被揭露后用更大的牛逼证明自己的,不管文化高低,都认一个共同的道理:音量大就是硬道理。
闺女的习惯,周末必须吃一顿爽口的,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在外面吃,按闺女的说法:必须要有仪式感。
此刻,杜小可正在问她:“这周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跟妈妈分享?”
许可低头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然后看了看许问真,便把脑袋凑近杜小可的耳朵,开始说悄悄话。
许问真运起元神,开始偷听。
似乎是说有个男生本来喜欢她,被拒绝后,又喜欢上另一个女生,还让她给那个女生递纸条,许可怀疑那个男生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许问真不禁骇然,孩儿们的江湖都这么险恶了吗?自己要是重生,能活到青春期吗?
这种话题,许问真是插不上话的,便起身去拿菜。
却发现那位妇人还在那孜孜不倦、勤勤恳恳地训斥女儿,听那意思好像她们请亲戚一家吃饭,小姑娘非但不照顾亲戚的孩子,还故意不理会人家。
屁大点事儿,13、4岁的孩子懂得照顾人?
妇人却极其认真,语言无限循环,极其枯燥,表情却很丰富,无限不循环。
就这一点,杜小可完胜妇人,当然,长相也完胜。
拿了一堆菜回来,那妇人居然还在,小姑娘已经有点恐慌了,估计她以为自己的母亲疯了。
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习惯性怕老婆,远远地坐着,不敢过来,她们家亲戚也没人过来劝,估计这妇人,在家族也是灭绝师太。
孩子愈加局促不安,青春期的年纪,正是虚荣的时候,许问真于心不忍,走到那妇人旁边:“你们那桌准备买单要走了,你还不过去。”
仿佛一口痰被顺了下去,妇人从亢奋中清醒过来,带着孩子走了。
许问真走回自己桌边,闺女拿菜去了,便放下菜盘坐下。
杜小可一脸讥讽:“还挺爱管闲事。”
“她老公窝囊,帮着管教一下,女人,不懂点规矩还行?”许问真嘴上从不吃亏。
“切!”
杜小可不屑,便转移话题:“刚才闺女说了,她暑假想去上海玩,到时候我来安排,你知道,我们家那位,就是上海的,正好可以带她转转。”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许问真一口回绝:“孩子跟我,她去哪里玩,我不会安排吗?瞎操心。”
“你,土包,你会安排?”
杜小可虽然忍住了最后一个字,许问真依然嗅出了土狗不理的味道,却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比不上你家那位,人家是海王八。”
“海王八?什么意思?”杜小可的脸沉了下来。
“同样是海外归来,对国家有贡献的,那叫海龟,出去混文凭的,只能算海王八。”
“你混蛋!”
杜小可勃然大怒,五官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