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得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叹道:是条汉子,可惜走错了路。
巡检当天亲自向上级报告。大西军的使者、鄂国公的公子、张都督的姑娘、土匪、商船被劫走,这些都是能震动朝廷的大事,小小巡检屁都不是,万万扛不起的。
不出五天,太子太师、左都督,侯性也知道了来龙去脉。
他轻装带着随从,趁着夜色来到梧州的一个河岔子。河岔子连接大江,在山林之间毫不起眼。一百来条船系在岸边。
“大哥,发财了啊!”顾千城开心的迎接侯性。
侯性苦笑着说:“兄弟,这财宝烫手啊!你可捅了马蜂窝!”
他让顾千城带着去看看货物。好嘛,精盐、白糖、丝麻,不一而足。的确发财了,大伙儿的眼睛散发出银子的光芒。
看到公源昌的旗子、黑黝黝的手雷,侯性的心沉下去了。
高一功、马惟兴已经到了梧州,堵胤锡在他们的支持下,腰杆硬起来了。自己的船队跑了,陈邦傅的马甲团灭,这家伙手下五万狼兵不是吃素的,搞不好会兴师问罪。
西军和鄂国公世子、张同敞的都督联合在一起,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他是混社会起家的,对政治实力有天然的敏感性,知道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能惹。他愁眉不展,强颜安慰顾千城:“兄弟,这些船先不要动,等我的消息。”。说完留下惴惴不安的顾千城,他悄然回到梧州。
果然,才进家门,门房禀报,有人在家里赖着不走,一定等左都督回来。侯性阴沉着脸走进客厅。只见一个文士模样的家伙坐在自己的主位,慢条斯理的吹着茶杯。
如果穿山豹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家伙就是陈邦傅派出的胡大师爷。
胡大师爷看到侯性进屋,站起来松松垮垮的行了个礼,一副很吊的样子:“在下胡执恭,庆国公派我来问问左都督,为何无故抢劫茶马镇,进攻友军。”
侯性气的喷血,心想老子不是和你们合伙干的吗?不过这事儿哪能摆上台面,庆国公明显以大欺小,吃定他了。
胡执恭接着说道:“如果左都督不给个交代,庆国公不介意联合鄂国公上门来问问。”
侯性心想咱们都是无本的买卖,你们全军覆没倒也没啥顾忌。不过自己的主场不能输阵:“听不懂胡先生在说啥。污蔑当朝大人,是要吃牢饭的。”
胡执恭看了他一眼,袖子一甩,哼了一声:“明日我会返回浔州复命。今晚我住在城西怡红院。左都督看着办吧!”
说完也不理侯性,牛逼轰轰的扬长而去。
侯性继续愁眉不展。不大一会儿,门房说收到几封书信。侯性命人打开念给他听。
第一封是鄂国公世子和张同敞之女联名写的。言明商船被劫,久仰左都督门路广,麻烦打听打听何人所为,不胜感激。
第二封是堵胤锡的私人信件,也是言辞恳切,请左都督帮自己徒弟一个忙。
第三封是高一功写的,说明商队的军需有自己的份子,请左都督帮忙。
侯性念完,脑壳跟套了个铁圈似的,钻心的疼。
玛德,老子就是个小把戏啊,各路龟孙都来欺负俺。他无比怀念大哥侯洵在位的好日子。
侯性,河南归德府人,崇祯朝大佬侯洵最小的弟弟。这家伙从小顽劣不堪,不喜欢读书,喜欢舞枪弄棒。他结交流氓地痞各路豪杰,很早就是归德一霸。
混黑道的生存能力极强。清军南下,他一路混到湖广,毛都没伤到一根。他用抢来的金银贿赂官员,以白衣之身径授镇守广东西宁参将。
前年永历皇帝差点被刘承胤送给孔有德。侯性时来运转,弄了个救驾之功。他继续纵兵抢劫,把抢来金银送给王太后,充当内库用度。
永历皇帝经不住枕头风,居然封侯性为太子太师、左都督。
短短数年,区区白身混到一品大员,这特么够励志的。不过侯性知道,在真正的大佬眼里,他就是屁。
他掰着指头数起来,宫里只怕能帮的有限。眼下实力为王,皇帝也不敢把军阀怎么样,否则庆国公也不会这么拽。李元胤、金堡这些人,吃吃喝喝买单的交情,小事儿帮忙,大事儿肯定旁观。
一直熬到半夜还没想明白。夫人亲自送来宵夜,他也没心思享用。
侯性虽然这么多年瞎混,但是夫妻感情还是挺好的。夫人问明情况,给他支招儿:“夫君,既然无路可走,只能交好啊。说不定也是个跟西边搞好关系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