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长时间。
他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杨若若的身上,刚想起身,疼痛感迭起。摸了摸自己小腹,是杨若若偷袭造成的伤势,直接贯穿了白蔹的整个身体。他现在只能趴着。
趴在杨若若身上的白蔹开始端详杨若若,眼前这名女子安安静静面无表情,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曾几何时,白蔹很喜欢杨若若的笑容,但后来,却是见到杨若若的笑容就觉得可怕。
现在杨若若再也不会笑了,白蔹却也感觉不到半分轻松。
他一直觉得,杨若若变成现在这样的境地都是因为自己,她本是个无忧无虑、吃喝不愁的郡主,开开心心的长大,嫁人,相夫教子,白头偕老。
多么美好的人生啊。
现在呢?
她就像是一朵掉在地上的玫瑰,花瓣散落,根茎也被踩扁。
歇了一会儿,白蔹终于有了力气,他捡起玫瑰,惹得一旁众人瞬间警惕起来。他在众人充满敌意的目光下,抱着杨若若出了柚子城,一路向北,来到云溪。
趴在地上挖了好久,终于挖出一个坑,埋葬好杨若若之后,白蔹躺在坟头,恍惚间,眼角瞟到河畔的码头。
曾经熙熙攘攘的码头现已满目疮痍,船只烂的烂,沉的沉,为数不多能用的也早已被李奉天的人给征用。
白蔹走了过去。
码头附近有房屋,这些靠水吃水的百姓已经没了踪影,白蔹找了好几户,开门就是鲜血,还有尸体,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是被杀死的,而是饿死病死的。
又打开一间屋子,灶台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桌角都被砍去大半,放在锅中煮,可惜煮到一半已没了火。
“还就酒!”
白蔹看到床边放着一碗酒,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发现酒。
甚好。
他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喝起了酒,酒的味道非常的苦,这绝不是好酒,白蔹都觉得不是好酒,那么这就一定不是好酒,因为这酒不仅难以下咽,而且与喝水一样,一碗酒下肚生不出一丝醉意。
白蔹甚至都觉得这根本不是酒,而是某种不得知的神秘液体。算了,喝都喝了。
突然一连串叽里咣当的响声引起了白蔹的注意,声音是从另一间屋子传出的。白蔹走到门口,掀起残破的门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小男孩。
他见到白蔹后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钱。”
说着,男孩来到墙角,白蔹这才看到墙角还站着一名小女孩,当下正在啃食一只死老鼠。
两人显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朝着白蔹下跪磕头,小小的年纪哪里会说求饶谄媚的话,只是一个劲的说:“没钱啦,没钱啦”
端详两个孩子,女的只有六岁,男的也绝不超过十岁,小小年龄,父母不知所踪,在这死人堆里靠老鼠来填饱肚子。
马上就是冬天了,这可让他们怎么活?
山河破碎风飘絮,万人无奈共筑愁。
试问天子何处去,田间白骨君知否。
白蔹忍过饥饿,受过寒冷,也享受过别人的尊敬与金钱带来的快乐,上享荣贵,下吃困苦,这本是件不错的事情,但富贵有极限,人们的苦难却没有极限。
他现在终于明白,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强大的帝国顷刻崩盘,一国皇帝偏居一城,置黎民百姓于不顾。
这样的天,要变。
这是白蔹第一次有了组建势力的想法,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将两个孩子安顿到柚子城后,白蔹再次出发。
朝霞城很美,方圆数里一马平川,树林不多,花儿遍地,秋天是菊花的时间,百家争鸣,万杀之后,唯我活色生香,孤芳自赏。
清清淡淡的风踩着清清淡淡的云,抚弄着清清淡淡的菊花,清清淡淡的阳光洒在清清淡淡的衣袂上,有些清清淡淡。
城外的菊花开的绮丽,特别是一处叫做英雄冢的地方。
这里埋葬着所有慕名而来挑战天下第三身死后的人,美丽总要付出代价,绮丽的背后是无数英雄的血肉。
众人看不到英雄的血肉与眼泪,只能看到美丽的菊花。
坟头的草高的足足有三尺,低的也能没过脚踝,趟着翠绿,白蔹来到英雄冢。
一块块墓碑上雕刻有字。
“镇江水猴子章洲之墓,死于段念第一招。”
“刀马旦花怜怜,死于段念第一招。”
“鬼吃人孙雄,死于段念第一招。”
白蔹惊讶,放眼望去,这一排的人竟全部都是死在段念的第一招之下。
墓碑一共三排,白蔹很快来到第二排,这里的人依然连段念的一招都接不了。
第三排。
“赤练王许鬃,死于段念第二招。”
“血屠孔敛,死于段念第二招。”
直到白蔹来到最后一个,才终于看到两招之后的人。
“涟漪教会水仙子洛云,死于段念第七招。”
这里面除了洛云,剩下的连段念三招都撑不下去,可见段念之强,而这里面这么多人,唯有洛云被段念七招击杀,可见洛云也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