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剑出现的那一秒起,我周边的空气都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气流结成细小的漩涡在我身旁旋转,带起阵阵涟漪。而我的身体和语言都不再受自己控制,我都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嗖嗖”两道破风声,看来老胡和魏一苏都已经下来了。感觉到身后老胡想上来查看我的情况,但我居然连脖子都不能拧动一下,老胡拍了我一下,又拉了我一把,我却像着了魔一般原地不动。
我想完了,不会是这古剑里真有什么项王的阴魂,现在将我上身了吧,不过也不对呀,从那天收到邮包开始,这把剑柄在我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这期间我有过无数缺乏防备的时候,怎么偏偏挑在这个点......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日杨胖子给我翻译的那段古文是什么来着,要使此剑复活,须用其斩杀夺我天下之人,又联想到在火车上睡觉时做的那个梦,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那怪物的触手经过了十几秒的思考人生,不对,应该是思考鱼生后,又开始剧烈摆动起来。“快躲开!”老胡的话语在身后响起,我能感觉到他们俩用力地拉扯了我几下,但是我脚下如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两个力气这么大的人都拉不多我,明显这已经不是我自己的身体了。老胡两人只能放弃了我,先行拉起绳索,跃起躲开。我的双眼痴痴地看着正前方,那黑色触手用力卷起,宛如地狱的使者向我扑将过来,我还是没办法挪动哪怕一步,求你了,老天爷不要这么吝啬,买一送一可好,以前发生过的奇迹再来一次吧。
“哐锵!”我感觉到手里的长剑在带着我的身体迅速移动,别说我经历了方才的撞击,已经是半残废状态,就是平日里身体健康的我,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我猛地一个侧身,呼啸而来的触须和我擦肩而过,我看到那肢体上的青铜圆环上好像写着什么东西,大致能认出是隶书,却看不懂意思来。
水怪的触手扑了个空,好像有点生气,又再一次席卷而来,而这一次我居然没有退后一丝一毫,手持长剑,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迎了上去,长剑在夜空里划出一道流光,直直的斩在了那漆黑的触须之上,这一次没有如老胡的弹丸一样打到虚无中,而是易如反掌地切入了怪物的皮肉,传来“噗”的一声,像极了菜市场里卖鱼的人划开鳝鱼的声音,触须顷刻就被我切掉了一大半,腐臭的黑血从创口喷涌而出,我有点想吐,但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使着力,在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怪物的坚硬身体上,太阿剑像砍瓜切菜一样劈了一下去,伴随着切割的终止,那条触手应声落地,腥臭黑血流得满地狼藉。
折损一条手臂,那怪物吃疼,灰溜溜地潜入了水里,卷起一道巨大的浪花。那落在我身旁,还在断断续续跳动着的断肢,几秒钟之后就干枯、碎裂,便再也没有反应,变成了一团粉末,只留下一个青铜圆环在地上转了几圈。
“小章,你怎么样了!”胡教授和魏一苏几乎是同时喊出这句话,两人扶住体力不支的我,我这时才感觉到一股无法阻挡的疲惫,身体几乎要被榨干一样跪到了地上,手上太阿剑也握不住,“叮咚”一声掉到了地上。我看了看面色紧张地老胡和魏一苏,说了声”我没事“,便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第几次倒地了,我都快数不清了,黑暗中我像一缕游魂一般飘荡着,不出所料,我又看到了那一幕,战马的嘶鸣声和刀戟的碰撞声,滚滚流去的乌江水,四面楚歌的垓下,手握太阿剑的项王,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地微笑着,将长剑插在地下,一手轻浮着胡须对我道:”你终于是领悟到了我族的遗志,那绵延千年而不绝的执念,可惜我无法再庇护你们,荆楚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了啊!“我们?难道他说的不仅仅是我一个?思维再次被切断,我又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再次睁开眼睛,我躺在卧铺床上,火车在轰隆轰隆的继续前进。咦,这个小白脸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是隔壁班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还是地安门前弹吉他卖艺的小哥?再仔细一看,哦,原来是魏一苏神色凝重地站在一旁,正在拿水壶给我喂水,老胡和陈方也站在一侧,脸上露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老胡说道:”总算是醒来了,年轻人身体恢复能力就是快,就是太能睡了点,你知道你躺了多久吗,我们马上就要到福州了。”
我咳嗽一声,妈的弄成这样子还能苏醒我都谢天谢地了,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问道:“太阿剑呢?你们拿上来了吗?没有什么异常吧。”
“你小子放心吧,你的传家宝在这好好的。”陈博士拿出残破的剑柄在我眼前一晃,接着说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一离开你的手,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也好,免得别人说我们带违禁品上车。”
看到他还有心思说冷笑话,我知道我们现在是彻底安全了,不过还是有一点想不通,我咳嗽了几声,将身体从床上支撑着坐起来道:“我们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真是北海巨妖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陈博士笑了笑道:“果然你醒来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些,给你你看看这个。“说着便拿出一沓资料递给我,”这是从你斩落下来的触手上,那个青铜圆环上抄录下来的,都是中原文字,我已经翻译成现代文,你自己看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