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史氏突然间哭出声来。
一屋的大男人,看着这嘤嘤哭泣的女子,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史氏,你可将后来发生的事情再细细说来。”秦少白都有些不忍心拍惊堂木了,只是轻声地提醒着。
“谢大人。”那王史氏伸手擦了一下眼泪,“那女子拿了那十两银子,竟然就笑着往前跑,我相公也跟着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就跟着跑。”
“他们俩竟没有去那怡红院,也没有去任何一家酒楼,而是一直往山上跑。”
“我听到我相公在那里喘着气让那女子等等她。我自小就在山上跑来跑去,自以为脚力还可以,可是很快我就被他们俩给甩开了。”
王史氏又更咽起来:“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一直跟在相公后面,相公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你是说,你相公一直是跟着一个女子往山上跑的。”秦少白心中微微一动,他们刚刚查验现场,可是没有任何女子的踪迹。
“是,长得很漂亮,打扮得倒不是很妖艳,我一开始觉得她是怡红院的女人,可现在想想,又觉得不是,难怡红院的女子哪能有那么快的步子。”
“那女子,你可是第一次见过?”
王史氏点了点头,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大人,我想起来了,有一天,我去给安人送药,听到相公和安人说,说他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说那女子已经帮他怀上孩子了。”
王史氏的眼里闪出一种光来,那光,使得她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大人,我知道了,那女子一定就是相公所说的女子,但我看那女子小腹平坦,绝对没有怀上孩子的迹象。一定是相公看出了她的诡计,她就一不做,二不休,将相公骗到山上,害死了他,又伪造成相公意外身亡。”
“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你,你一定要为民妇作主,为我那瘫痪在床的安人做主,为我相公讨回公道啊。”
这一连串的话语,王史氏说得是顺畅,把周围站着的捕快们都说得直点头。
秦少白却是在心里低叹了一声,王史氏啊王史氏,你没有发现自己说的如此清晰,就和你自己亲自经历了一样吗?
他朝坐在一旁的宋慈看去,宋慈正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王史氏。
秦少白不由地摇了摇头,他太熟悉宋慈脸上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了,就是在告诉人家,他已经找到了你的漏洞,正在不动声色地看你在那小丑一般地表演呢。
肖山见两位大人都不说话,秦大人更是不住地望向宋大人,而宋大人好像完全沉浸在王史氏的叙述中去了,他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能轻轻咳了一声。
秦少白听到肖山这一咳,立即收回了目光,转眼望向那还在哭泣着的王史氏:“王史氏,你说的这些本官一定会去调查清楚,若你有冤,本官一定会给你公道。”
大伙都盯着秦少白,等着秦少白说下面的话。
却听秦少白又对着肖山道:“肖捕快,你现在就去找一个牙人,为王家那瘫痪的老太太找一个丫头,工钱呢,先由衙门垫着,日后再说。”
肖山可是从没见过当县令的大人会有如此操作,但一想他这新任县令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可是每一次都好像又能正中靶心,真正是让人不懂,却又不得不服。
“王史氏,虽然你的猜想很有道理,但本官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要不能妄下结论。所以”
秦少白的目光一凝,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来人啊,将王史氏送回大牢,此案本官将在调查后择日再审。”
那王史氏,原以为堂上大人说了这么多赞同她的话,一定是要把她无罪释放的,谁曾想这大人竟然还要将自己送回大牢。
想到那阴森潮湿的牢房,王史氏只觉得天昏地暗。
“大人,我是冤枉的,大人,我要回家照顾安人的。大人,你不可以这样,大人”
“王成。”秦少白按了按脑袋,朝堂下一捕快唤道,“今日已晚,你明早就去调查一下,这王史氏在为谁家浆洗衣服,她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见过面,尤其是男子。”
“周曲。”
“在。”
“你明日去肉铺周围询问一下,若真是有那样一个女子,那附近的商铺也一定会注意到,我要你找到这女子,并将她带回衙门。”
各人的任务交代清楚以后,秦少白站了起来,竟然当着大家的面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来:“周曲,王成,今天兄弟们都辛苦了,你们去买点夜宵,大伙在这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回家休息吧。”
周曲和那王成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夜宵。
“你们大人说的夜宵就是一些简单的食物,拿来夜晚填肚子的。听说衙门不远处有一个面摊子,你们就让那面摊老板把面摊搬来这里,每人来一碗牛肉汤面吧。”
秦少白大笑起来,恨不得跑到宋慈面前,像个兄弟一般揽他的肩,一起出去吃那牛肉汤面。
“秦大人。”宋慈却是正色,“秦大人还请到后堂,宋某对这个案子还有几点疑惑,要和秦大人好好商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