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笑了笑，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道：“李弥，你觉得我们帮里的生活怎么样？”

李弥不知道楚陌为何话锋一转，谈起了这个话题，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每个兄弟都有衣穿，有饭吃，隔三岔五还能吃顿肉，已经很不错了。”

“那外面呢？我说黄花山区外面世界的普通人，他们的生活又如何呢？”楚陌又道。

“应该，应该不如我们吧，我为报家仇，潜心练剑那几年，也在外面游历过，哪怕是丰年，也常见有人为求衣食卖儿鬻女，饿死在路边道旁的也不在少数，饥荒之年就更不用说了。”

楚陌道：“那你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山区土地相比外面明明更加贫瘠，耕作浇灌也更加困难，可为什么我们的生活反而比外面的人过得更好呢？”

李弥一愣，楚陌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但的确很有意思。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道：“因为在我们水寨，粮食、菜蔬和牲畜，全都是自产自消，不用给给官府交税，尽管也有许多帮众不事生产，尽管土地比外面贫瘠，但我们完全可以自力更生。”

楚陌道：“是啊，不用给官府交税，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若非如此，我们这些山野之民，生活只怕比外面的人过得更惨。”

土地肥沃，粮食单产高，这也是北寰界不同于楚陌穿越前所在世界之处，更是楚陌此前分析的，革命能够产生的必要条件。

单论最高生产力质量的话，北寰界是全方位碾压楚陌过去生活那个世界的，但是，这些先进生产力，却没有普及开来。

楚陌又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外面的人要将自己的辛苦所得，上交给官府？哪怕这会让他们自己活不下？”

李弥道：“当然是因为官府手里有军队，有会武功的高手，有铸造精良的兵器，关键时刻，他们甚至还能请来修仙者助阵，民众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楚陌道：“那官府收税来做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收税？”

李弥道：“收税，一方面是要养活军队，镇压叛乱，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养活那些为修仙者服役的凡人。”

楚陌点点头，李弥正被他引导着，往正确的方向思考。

“那为什么凡人要替仙人服役？”楚陌问道。

李弥道：“因为这世上有许多妖魔鬼怪，如果没有仙人镇压，那么我们人族根本就无法在这大地上生存，仙人是凡人的保护者，所以凡人要供养他们。”

楚陌笑了一声，道：“仙人是凡人的保护者，可我怎么觉得，死在仙人手下的凡人，比死在妖魔手下的，要多得多？

五年前我路过方州，正巧遇到太玄门和九黎王朝的修士斗法，九黎王朝的修士一个雷法，就将方州城生生从地面抹去。听说现在，那里已经改名叫天雷湖了。

七年前，在原州，有阴阳宗修士失控，连绵十余座城池，被屠戮一空。八年前，在风原……”

楚陌叹息一声：“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这次清河崔和范阳卢争斗，不晓得又有多少凡人会遭殃，仙门，真的是在保护我们么？”

李弥无奈道：“这些自然都是官府的说辞，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凡人要为修仙者服役，无非是因为他们拥有着我们不可抵挡的力量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只能任其宰割。

听说在墨林以北，还有妖魔建立的宗门，名叫天妖宗，在那里，凡人还不是一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