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来到母亲的屋子前,在外面探了一眼,发现母亲正睡着,便没去打扰。
他打算去王府医药堂,一般给下人看病的医师都是医药堂的药童,只有主子病了,才会去请大医师,他想了解一下母亲得了什么病。
“苏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天黑之后在王府里晃荡!”
还没到医药堂,他就被大管家截住了。
天黑之后王府里除了主子外,其他人不准私自走动,这条规矩苏尘自然知道,但他对规矩的一些细节也很了解,天黑之后的定义是指王府走廊上灯火点亮之后才算,现在天色还朦朦亮,远没到点灯的时候。
“大管家,天还没黑,你看走廊的灯还没点。”
苏尘指向一旁的灯架,辩解道。
谁知大管家随手掏出一根火折子,点燃了附近的灯架,接着嚣张道:“现在点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尘眉头一皱,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难道眼前之人真的是就是幕后黑手!
大管家迈出小步,围住着苏尘审视了一圈,冷笑一声,道:“怎么,从杂役变成了内卫,就不得了了,别忘了,你的身份依旧是家奴,依旧要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别以为国师给你说了句话,你就能一飞冲天了,做梦!这里是王府,不是长生殿!”
苏尘屏气凝神,一言不发。
大管家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盔甲,继续嘲讽道:“没想到一只狗穿上盔甲也能这么合身,哼!那日长生殿使者照着你,你让我那般难看,我早就想收拾你了!要不是怕他们突然折返,我岂会让你这几日过的那么惬意!”
苏尘一惊,痴痴问道:“你只是因为我那日让你没面子?”
大管家冷哼一声,道:“怎么?你觉得一条下贱的狗能让我日夜记恨?之前是听说李管家对你很严,看来你真是个贱人的命,到哪都让人不爽!”
“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我想陪你慢慢玩,我觉得花园值夜班挺适合你的,对付猫猫狗狗,还是要你这条贱狗才行,这样吧,你以后白天巡逻结束,就去花园值夜班,什么时候走廊的灯灭了,你什么时候休息。”
苏尘眯眼凝视着大管家,杀意一闪而过,杀人他又不是没干过。
大管家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戾气,并不畏惧,反而更加张狂道:“怎么!你还敢蹬我,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一是现在去花园值夜班,二是我立刻找内卫统领过来,随便找个理由撤掉你的内卫之职,让你再去做杂役!”
“十、九、八、七”
苏尘捏紧的拳头骤然放下,转身去了花园,但是这笔账他记下了,他绝不允许第二个李管家出现!
长廊的灯点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清晨,阳光照进了每一间院子,灯火才摇摇摆摆地熄灭。
他拖着疲倦的身体依旧赶去了医药堂。
负责诊治他娘的小药童告诉他,母亲的病是长年抑郁所致,结合身体过度劳累,导致病毒入侵内脏,再加上母亲本身活下去的意志就薄弱,现在已经病入骨髓,日子不多了。
苏尘知道后并没有多么悲伤,他和母亲之间并没有那么浓厚的亲情,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可是转念一想,他可怜母亲,又有谁来可怜他呢,他如此糟糕的一生也是拜她所赐。
虽是这么想,但他依旧在医药堂记了一笔账,拿了一些药送到了母亲屋子,这笔账他打算用内卫的俸禄来偿还。
这次他走进了屋内,母亲此时也醒了,两眼无神的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尘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他默默地烧水煎药,药渣过滤,盛出一碗药汤,接着坐到床前,喂母亲喝下了药。
整个过程她母亲神情复杂,想哭又不敢,她憋紧了眼泪,直到苏尘离开,才小声抽泣起来。
这是苏尘第一和母亲这样亲密,也是这间屋子唯一的一次温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