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蒂奇帝国,皇都帕马威尔的地下,一处极为隐秘的地下通道中,一个男人正在缓缓的行着。
空旷无垠的狭长走廊,幽深的看不到尽头。两侧挂着以金箔包裹着手柄的火炬,在一幅又一幅因为昏暗而面色阴沉的画像的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那些画像上的人物,要么耀武扬威,手里提着斩杀的凶猛魔兽头颅,要么便是头戴紫金冠,手持权杖立于城楼之上受人敬仰。就算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谁,姓甚名何,但也能从他们或是威武霸气,或是宝相庄严的脸上看到一股同样的气质帝王的气。即使是早已过世,如今仅仅只在画像之中并非真人于此,但在他们眉眼体魄之中的威势却如同亲临。并非是一城领主,一国之首,而是众王之王,才能有这样的帝王之气势,雄距于世间,盘桓于万物之上的气势。
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不被这些画像的气势所威慑,在悬挂有各位先帝的长廊中如此坦然悠闲的行走呢?那么这个男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他便是东方的王中之王,三十三公国及附属国之主,萨蒂奇帝国的神圣皇帝莫瑞森哈根嘉登。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在王宫地下深处这条画像长廊禁地如此悠闲的仿佛散步一般。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无比尊崇,在东方这片宽广无垠的土地中乃是地位最高者,更是因为他的实力与他的地位匹配的绝强。身为称帝境的强者,他便是东方诸国的定海神针,只要他还在,他的威名便辐射至整个光暗大陆的一半,将这些土地上敢于作祟的宵小震慑,更是将他的子民远离于如混乱大陆一般的不断纷争,共同服从在这位霸绝天下的强者麾下。
而这样万人敬畏尊崇,屈指之间便可扭曲规则的男人,他的长相又是如何呢?并没有三个脑袋,四只眼睛,六条手臂,而是与人类相同。
面容刚毅若铁,身躯壮硕如虎,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似乎正是壮年之时。一头紫色的短发宛如钢针,令他那本就英武的面部更为的坚毅,仿佛铜浇铁铸一般。双眼为通透的黑色,仿佛两颗明珠一样极为有神,其中更是蕴含着一种气势,一种万物在他面前必须叩首臣服的气质。正是这种气势让他的面容威严,让他的脚步厚重,让他利剑一般的眉毛宛如锋锐的兵刃,可镇邪祟。身披一件呢子大氅,而他的肩膀便是那样的宽阔,让这位帝王不似一位发号施令的指挥者,而更像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无论任何人,哪怕不知道他的身份,即使是又聋又瞎的人,在感受到他的气势,他的威严之时,都会诚心的尊崇,由衷的敬畏,这便是他身为帝王的气概了。
虽然实力如此之恐怖,已达到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可谓念之所至,身之所至,但莫瑞森却依然喜欢用自己的双腿行走,去做这哪怕是凌空境的强者都已脱离的行为。因为这是他的国土,他的领地,他便喜欢一步步的感受世界的宽广伟岸。慢慢的行走着,他的脚步在极空荡极漫长的长廊中回响,折射着,宛若幽深峡谷中的惊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行至这长廊的尽头。而在这悬挂着无数先帝画像的长廊尽头是一扇大门,轻轻挥了挥手,大门便已打开,内部竟然是一个极空旷宽广的房间。
虽然这房间极大,但内部的装修更为的占据面积。一侧是几排巨大的书架,直接在地面通至几丈高的屋顶,另一侧则是大量的器械,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何用处,但看着里面或是鲜红若血令人惊怖,或是黄褐如脓使人作呕的液体,也知道并不是善类。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在一侧一个极端巨大的罐子,足有几百丈粗细,它的侧壁宛如一面透明墙幕一般。而其中更是激荡着一些混浊的东西,里面有着点点悬浮的光点,虽然不知它盛装的是什么,但这已经足够使人畏惧了。
这个实验室一般的地方,竟然与画像长廊相连。而且在这般绝密的地方,竟然不是只有莫瑞森一个人在房间之中,那硕大的巨罐之前,站着另一个人。他穿着一件长袍,如同没有感觉到莫瑞森到来一般的看着罐中翻涌的东西,数条锁链在他的袍裾之下拖在地上,显然是被囚禁在了这里,在这个漫无天日,只有书籍与器械陪伴着他的地方。
“我来此,是为了恭喜你的。”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影,莫瑞森缓缓的开口。
“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呢?”那人听见了莫瑞森的声音,缓缓的回过头来。从她精致的下颔,鲜艳的红唇,还有袍裙无法掩盖的玲珑曲线,能看出她是一个女子。但她双眼之间却有着一片极其可怖的伤疤,连接了两侧太阳穴直到耳侧,猩红狰狞,将她的面部美感完全破坏,那双眼睛更是只能在面上层生的皮肉之下闪烁着。
“那孩子已活到了九岁,你我的赌约朕已输了。”而看见这样一个能止小孩夜啼的女人,莫瑞森却神色如常。
“我猜是你派去的人没能够杀掉他。”女人淡淡的说道。
而莫瑞森也不回答。摆摆手,那女子颈间与双手双脚上悬挂的锁链便无声断裂,在沉重的轰响声中坠落于洁净的地板之上:“朕输你一个心愿,现在便给你自由。”
“自由吗?”那女子感受着已不知多久未曾感受过的轻松,那自己曾朝思暮想的自由,此时她却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太多秘密,你会让我离开这里吗?”
“在萨蒂奇帝国领土内任意地方,只要你不离开并且不张嘴,朕便允许你自由的走动生活。”莫瑞森淡淡的说道:“即使你还有着作用,但这却不足以迫朕违背誓言。”
而女子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在地面上垂落,已被切做两半的枷锁,她轻轻蹲下,将它们捡起来,重新环绕在自己白皙的颈间。“是你输了我一个心愿,但我却不要自由。”女子双手抓着那沉重坚硬的枷锁:“对我而言,有远远比我的自由更重要的东西。”
见她这副模样,莫瑞森不禁皱了皱眉:“你想要如何?”
“我要你救人一命。”女子回答道。
“救谁?”莫瑞森剑眉微蹙。
“那个孩子。”她回应道,虽然她的面部极可怕,但在她微扬起的薄薄红唇还有即使是身为阶下之囚也依旧从容高贵的气质中,仍能看出若她没有留下这样恐怖疤痕,应该是一位端丽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