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站好,管理祠堂的人唱礼,众族人随着指挥齐磕三次头,磕完再依次退出。
待众人退出去之后,照看祠堂的则把族人上交的纸人、纸马、银钱在牌位前慢慢烧了。
从祠堂出去,人们分成两拨,一波去往坟前,烧纸表孝心,另一波则去往族长家里,准备晚上的聚餐。
去往坟地的那群人,带了各房各家另行自备的纸钱之类的,装车就出发了。
到了坟地,一般是一个家族占一片,中间最高的是最先埋进来的老祖宗,按照老规矩,死的头一年需要给坟填一次土,往后每三年一次。因为年代久远,老祖宗的坟,高的能有个小假山那么大。
以祖宗的坟为中心,后世子孙的坟茔一圈一圈的向外扩展。
来的人不必每个坟茔都拜,每家除了需要拜祭一下顶头的老祖宗,剩下的只需给自家亲属烧些纸钱衣物,拔拔草,修缮一下坟头就好。
各方各家寻了自家碑位,在碑前点燃纸钱,有那年份短的,能听见传来的阵阵哭声,或嚎啕大哭,或默默垂泪年份久远一些的,能瞧见老汉点燃一只烟斗,边烧纸钱边把一些今年的事情说与亲人听,最后还要为后世子孙求个祝福。
烧完对着墓碑鞠一躬,这也就算结束了。
从远处看过去,这大片的坟地上青烟寥寥,难怪有“祖坟上冒青烟”这种说法。
剩下在家的,多是些年长行动不便的,或是年轻的媳妇儿和小孩子们。
小孩子们在十二岁之前除非直系亲属亡故入坟,否则不允许到坟地去,小孩们离了大人的看管,结伴在村中浑钻着玩去了。
年轻的媳妇们要准备这一大家族聚餐的吃食。
供桌上的东西是不能动的,这一天祭祀结束之后,直接留给看管祠堂的人。
别的都是些普通常见的席面菜,唯有一道炸油钱子比较特别。
首先要精选上好的绿豆,打成绿豆瓣,加水泡发去皮,再磨成豆汁,加水用笸箩过去渣滓,陶腾个四五遍,只余下橙白的淀粉,勾兑好秘制的汁,搅成糊糊,像摊煎饼一样,在平底的锅上摊成一张圆薄饼,两边熟透,出锅即可。晾凉之后,就是一张绿豆面的饹馇。
然后挑选之前杀的猪的臀后尖上的精细瘦肉,剁碎了,加入熬制的猪油,剁碎的葱姜沫,新磨出来的花椒面,精制的细盐,搅拌均匀,做成馅料。
把晾好的饹馇铺平了,用勺子底抹上一层馅,由一边开始卷,每卷一层在没有馅料的一边抹一层调好的面糊,增加粘度,防止散开,卷好之后,用刀切开,切成一个个小块,约一寸见方。
用大锅烧半锅熬的猪油,油滚下锅,炸至金黄,即可出锅,这油钱子就做成了。
每当炸油钱子的时候,周围总是围着一圈圈的小孩子,赶也赶不走,一个个瞪大着眼睛,期望着能从掌勺的那里混一个先吃了。
等上坟的人祭拜回来,就要开席了,男的喝大酒,女的爱唠嗑,小孩子又闹腾,所以通常男女分席,半大的孩子单独坐桌。
开席前,族长先举杯,感谢族人齐聚,感念祖先恩德,再说一些寻常的勉励致辞,大家伙儿便热热闹闹的开席。
乱糟糟闹上一整个下午,更有甚者,能闹到半夜去,菜都得热上好几轮。
等席散了,这一天的祭祖才算结束。
隔日,祠堂照旧关上大门,非大事不开,远方回来的族人各自踏上路程,各方各家照旧过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