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笑!累死姐姐了啦!”姜荑浅嗔薄怒,揪了揪怀中奥特曼的耳朵撒气。
闻人祁也不知道,她这“了啦了啦”的语调,怎么就那么动听,她从小和他说话就是这个调调,好似每个字眼,都溢着浓浓的撒娇。
于是他笑得更灿烂了。
“打死你哦,你还笑没心没肺的死跟班,让姐姐一直抱着奥特曼,也不知道帮忙换换手。”
她说完又低头戳了戳奥特曼的圆脸,碎碎念:“还有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长得膘肥体壮的一点不爱运动,迟早胖死你!”
奥特曼沉眠着,饶是姜荑戳得用力,也没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姜荑爬完楼梯,来到闻人祁身旁,将肥猫一把塞进闻人祁怀里,揉着手腕道:“小七你该管管奥特曼了,它这样下去怎么行?太胖了很容易生病的呀,真不知道你是养猫还是养猪!”
闻人祁接过猫,低头看了它一眼,皱眉。他记起了之前去烈士陵园给父亲扫墓的时候,系统说它最近老是莫名其妙陷入休眠的事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姜荑见自家跟班心不在焉,气呼呼的掐了掐他的腰眼。
闻人祁连忙拍开她的手,道:“干啥呢干啥呢?不知道男人腰女人头摸不得吗?”
男人腰女人头?
姜荑懵懵的打量自家跟班,暗忖不是男人头女人腰吗?难道自己记错了?
于是她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
页面刷新出男人头女人腰时,她轻蔑一笑,把手机屏幕凑到跟班眼前。
“呸!成天就想着忽悠姐姐!”
闻人祁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顾左右而言他:“啊哈哈,你看那挖掘机,真大哈?”
出乎闻人祁意料的,姐姐居然当真被挖掘机给忽悠了过去,她转而看向山下,公园里施工正如火如荼,记忆中那片夏天夜晚会喷灯光喷泉的人工湖被挖得沟壑纵横,凉亭、假山、桃林、竹园、还有她和小七小时候很喜欢玩的秋千,全都被施工队弄得面目全非
姜荑看着看着,浑身不得劲起来。
她放远视线,目不转睛盯着公园工地问道:“小七,你说公园为什么要拆掉呀?”
闻人祁随口回答:“大概和你那个朋友说的一样,因为这块地要另作他用呗。”由于不熟,闻人祁用“你的那个朋友”称呼澧兰。
姜荑侧过头,看了自家跟班一眼,又低下头去,语气略显失落:“是吗?”
“那我们身后的塔会不会也拆掉呀?”她又问。
闻人祁回头看了看白塔,下意识便说:“最好不要。”
姜荑微不可察的扬了扬眉眼,追问道:“为什么不要?”
“要是拆了,以后我们回乔安县,都不知道去哪儿玩了。”闻人祁抬头看白塔,脑海中浮现起儿时的点点滴滴。
他和她曾在这座塔里跑过,笑过,闹过,他没借到钱从二叔家出来,怕回家被妈妈吼,于是蹲在塔的角落里哭,这个时候,姐姐总是陪在身边,把零花钱全掏给他,安慰他
刚从祠堂回来,刚和那老头在祠堂前大吵了一架,闻人祁身心俱疲,实在不愿再去劳神什么塔拆不拆的事,索性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道:“哎哟头疼得很,安心看看落日不好吗?非要纠结公园和塔干什么?”
姜荑动了动唇角,一时无言。
挖掘机的钻头轰鸣着,即便相隔了山上与山下,仍旧清晰可闻。
她失笑,明明心底有些阴影与惶恐挥之不去,偏自嘲自己太过感性,强行给公园和塔套上某种意义。
她踱两步,走到自家跟班身后,抬手,荑指清素,按在了跟班弟弟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起来。
鬓角突然触了温热,闻人祁睁眼。
“姐姐”他轻声唤了唤。
“不要说话,闭上眼睛!”姜荑凶巴巴。
“以前每次从你二叔家出来,你都不争气的哭,今天怎么不哭了?”
“我可算明白了,那时候你之所以哭,大概就是为了骗姐姐的零花钱!”
闻人祁怀抱肥猫,在她的话音中抽出一只手抬起,触了触她柔腻的手背肌肤,想要握住,又怯怯缩缩
“小七,晚霞真美啊,可惜太阳要落山了。”姜荑望向天边,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闻人祁再次睁眼,一把握住她的柔荑。这个世上,会有几个人能义无反顾的挡在他前面?他回忆着在二叔家和爷爷的对峙,猛地转身,抬头看塔,低头看她。
姜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被他握着,感知到他手心微凉
“姐姐!”闻人祁眉眼绽开,温润一笑。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说对不对?”
“我们应该可以一起做很多事,努努力就好了嘛!”闻人祁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瞥了一眼肥猫,他知道,在猫猫的身体里,有一个系统。
他暂时阻止不了,阻止不了公园被拆去,阻止不了姐姐进入娱乐圈,所以他无奈的选择了把这些通通成全,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一直无能为力!
他回头,夕阳落下。
“姐姐你跟我来!”闻人祁抱着猫拉着姜荑,拔腿就往塔的第二层跑。
在塔的第二层,他们又看了一次夕阳落山。
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爬到第三层的时候,姜荑便已醒过味儿来,她笑着,跟自家跟班跑动着,笑声如银铃,步步向上。
很多年后,她还经常和孩子提起,说那天,妈妈看了七次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