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鸨名叫凤娘,自小在烟花地长大,十六岁开始接客,乃是当时南京城里的头牌。直到三十来岁,才人老珠黄,没了生意。可亏得她喜欢攒钱,不单替自己赎了身,还借着多年积攒的人脉,自己又开了这家云韶府。这“云韶府”三个字,还是当年风头无二的李善长起的。这些年来,老凤姐年年给教司坊送银子,后台巴结得硬得很,江湖人她也见过不知多少,还没见过有不要命的,敢在云韶府找麻烦。
可这时,老凤姐已然明白了面前这人的意思,接着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哎呦,我的爷,你倒是说一说名号,好叫我这云韶府给你这铜狗估估价”。
袁不二哈哈一笑,说:“老子袁不二,你有没有听过”?
老凤姐听了“袁不二”三个字,脸色唰的白了,刚刚还仰的高高胸脯,也顿时忽的往里一缩,接着问:“江湖拳神袁不二”?
袁不二指着老凤姐手里的“铜狗”说:“废话,你觉得除了老子,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捏出这等宝贝”?
老凤姐听完了,先是浑身哆嗦,接着才说:“我的天……原来是袁大爷”又转头对云裳姑娘说:“云裳啊,你怎么不跟我说你陪着的是袁大爷”?
云裳十八岁才开始接客,至今还不满两年,对达官贵人倒是知道的清楚,对这江湖里的人物,却不甚了解。可这老凤姐在烟花地活了几十年了,如何能没听过袁不二的名头?
这时,袁不二只说:“你估出来没有,老子捏的这只铜狗,值当多少银子”?
老凤姐额头已是冷汗直冒,眼珠子滴里咕噜乱转,先是颤声对身边的龟公说:“王老龟,快去账房里支三百两银子过来,”接着才转头对袁不二说,“袁……袁大爷,我……我估了……估了六百两银子,三百结账,再找回您三百两,您看够不够”?
袁不二嘿嘿笑道:“少是少了点,不过你也算懂事,老子今天不找你的乐子,”又说,“这云裳姑娘,老子喜欢的很,下次来时,还要找她,你知晓怎么待她了吗”?
老凤姐听袁不二说话的语气不差,心里才踏实许多,又听袁不二说起云裳,赶紧回答:“这云裳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您尽管带走”。
云裳听了,忍不住看一眼袁不二,看他身材魁梧,四十多岁,又瞧妈妈的神态,想这人来头定然极大。虽然这人年纪比自己大了许多,长得也不好看,但他真要带着自己离了这烟花苦海,自己自然要一心一意侍候他。
可袁不二却说:“老子带她去哪里?老子我四海为家,风餐露宿,天天与人打架,月月和阎王喝茶,带她去哪”?
云裳不怕风餐露宿,更不怕四海为家,但又想他既然能叫妈妈怕成这样,定然是家财万贯的大人物,又怎么会风餐露宿?只猜想,他不过是不愿意带自己脱离苦海,是以说的借口罢了。再说自己和他不过几日的情缘,这人也也是和其他男子一样,只把自己当做消遣罢了。
老凤姐这时却是一脸苦闷,颤颤巍巍说:“袁大爷,这云裳既然待在云韶府,自然……自然有许多达官贵人点她作陪,小人……我……我那头都惹不起啊”!
袁不二淡淡说:“她若愿意陪,就叫她陪,她若不愿意陪,那就不陪,这话你跟老子我说什么”?
老凤姐心想,虽不知这袁不二有几分喜欢云裳,但既然他说了,就赶紧将云裳这个瘟神送走才是,留在云韶府,不知还要多少麻烦,是以又说:“这云韶府里,小的……小的我说了也不算,哪个大人点了,就……就……就不由她了,还是袁大爷您安排一个地方吧”。
袁不二撇一撇嘴,不耐烦道:“你他娘事情真多,老子还有急事要去办,你快去给我列一个名单过来,老子拿了名单就走”!
老凤姐不解,问道:“什么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