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春天,我所在的公社中心联中的学生们在老师的组织下,来到街头,欢迎我公社“万元户”们从县城开表彰会归来。他们每人胸口佩戴大红花,走在锣鼓队后边,怎么也看不出他们是年收入过万的有钱人,特别是我的那个大哥,我哥哥的把兄弟,眼圈儿都几乎是黑色的,微闭着,因为我知道,就在春节前,他的养鸡大棚起火了,鸡蛋和雏鸡因为失火而成为灰烬。腊月二十九,他来我家借钱,要买种蛋。父亲给他算完了家里的账,他才明白:不是干爹不借给他,是干爹家里真的没钱!
我的英语在初中一直是不及格的,可是大哥的同学,我的英语老师最后终于在初三下半学期找到了我的软肋,狠狠地羞辱了我:“谁叫柳水?站起来我看看。”我木讷地站起来,从最后一排,心里嘟囔:“你早认识我了,怎么又装作不认识了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高的个头儿啊!弄了半天你不咋样啊!你知道你的这次英语测试多少分吗?不及格!”随着他的语速加快,我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样的羞辱是我平生第一次!毕竟我的综合成绩一直是级部前十名,虽然英语我从来没有及格。
就在当天晚上,我从同学那儿借来薄冰的那本英语辅导书看了起来,看到后半夜,我顿悟:英语,很简单的!
于是,以后的测试,我的英语一直九十多分,一直到中考。所以,我就考到了县。
县城,我来过几次,可是,我第一次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了县。
相比较城里的同学和乡下同学的穿戴反差之大,我还算是中间派,毕竟自己的教师父亲给我带来的是非农业户口的标签。自尊心比较于邻村同学,要好一点儿,起码我兜里的粮票和人民币,可以轻松度过每一个月的三十天。而农村孩子就有很多麻烦他们的父母要卖掉粮食,才能换回粮票,而粮票贵一些的全国通用粮票,他们的手头是没有的。
班里的六十几个孩子,除了县城几个所谓“太子八虎”天天找茬打架外,都在努力拼成绩,期中、期末考试的红榜张贴出来,不同的表情黑压压的脑袋就在那里仰望。我还不错,班级前五名,级部前二十,比较稳定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