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本来刚从老家过完春节回来没有十天的时间,元宵节就不想回去了。可是,老家元宵节有个重要的仪式:给祖坟送灯。就是把豆面、萝卜制作、雕刻的油灯送到祖先的坟头,烧纸放鞭炮祭奠。如今都是成品的蜡烛头代替油灯。传说是给先人们照亮,捉一下身上的虱子。大哥今年是不能去了,母亲说叫父亲去。父亲的身体日渐康复了,能骑自行车外出活动了。可是,七十七岁的老人,下有儿子孙子,不应该独自去了,叫邻居看到,仿佛做儿子的我有些不孝的嫌疑,更何况,老家不远,一百多公里,而且自己也有了车子。
回老家,妻子和儿子都有些抵触情绪。老婆怕干太多家务,儿子嫌老家的饭菜不够好,甚至说吃泔水!那是老人每顿饭都有带汤的剩菜。为了一起回家,我没少动脑子。元宵节这天,妻子上班,下午2点才回来。中间她给儿子打电话,儿子说:爸爸走了。估计妻子有些心动。虽然身边的同事大多支持她不回去,可是,年龄大点的劝她还是回去吧,毕竟老人年岁大了。果然,妻子回来,看到我,决定一起回去。儿子大闹,说什么也不回去。任凭你跟他讲道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并且说好在县城给他买一顿肯德基。买好肉馅,给母亲打电话:四点到家,你也别剁肉馅了,我们准备好了。母亲当然很高兴。
到了县城,分头行动。他们买吃的,我买烟花爆竹。然后,回家。母亲已经把一应送灯上坟的祭奠物品打点好了。她越是上了年纪,越是唯心主义起来,非常讲迷信。我们也不反对。听她说说,还很有道理:“咱家这些年老的健康,小的出息顺利,都和敬天敬地敬鬼神有关系。”并且还列举些反面事例。
和儿子骑自行车去的祖坟。路太烂,开车很不好通过。而且,刚下过雨。今年全国大范围干旱,可是,老家没有一点干旱的痕迹。这是不是和母亲这样的老人多有关系呢?没有风,坟头前的小灯容易点燃。爷爷奶奶的坟头祭奠一番,后排就是老爷爷的。母亲说,今年丰收灯,就要丰收豆子。儿子在大门上,窗台上,到处点燃了小灯。小院子很亮堂,母亲很高兴。
正当全家人在炕头吃饭喝酒聊天的时候,父亲发现屋后起火了。于是,和妻子儿子提水拿工具,跑了过去。火势很猛,自己一靠前,就闻到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是头发眉毛还是自己的羊衫呢?顾不得许多。那家人的兄弟侄子孙子陆续都来了,帮忙灭火。很快,火势控制下来,跟那家人告别,叫了声叔,回头想,不对啊,我们是平辈。
回家看看羊衫,没有问题,眉毛却少了点,特别是自己满意的长寿眉少了几根!但愿与人为善,不要折寿的好。母亲偷偷告诉我,不应该帮忙救火。点火的人在远处看呢,谁帮忙,谁家的草堆就会被点燃。村里这样的事情发生很多次了。我想,由他去吧。可见农民的狭隘思想一直没有根除。好在一夜平安无事,包括门口的草堆和车子。
次日一早,邻居二哥来问我能不能把他捎到中途即县。我说没问题。于是,拉上他的行李,在能见度不到十米的公路上谨慎行驶。边走边聊。他今年都六十三岁了,五十岁左右才娶了一个云南的媳妇,妻子因家庭矛盾离开人世,留下了上初中的孩子。孩子由八十多岁的老母照看。人啊,怎么也是一辈子!他年轻的时候不是很勤快,甚至有好吃懒做的名声。年近知天命了,才结婚。他去过云南、东北打工,见过我在东北的二叔。他说二叔就喜欢喝酒,一顿一斤多。那里每个镇都有白酒厂。这次他把家里的土地转包给其他人,自己去一个工厂看门,一个月八百。但愿他能挣到钱,养活孩子,孝敬老人。
回来洗刷一顿,想到明天还要上班上学,才感到一天回趟老家也挺紧张。但是老人满意了,自己累点也甘心。百善孝为先嘛。
清明小假期的第一天,我爬山回来,在公交车站,坐110公交车来到农业大学新校门口倒车。看到地摊上有卖小时候玩过的玩具:小老虎和响人,就一样买了一个,送给儿子叫他认识一下我小时候的玩具。
妻子晚上值班,父子俩草草吃些晚饭,为次日返回老家做些准备。
次日一早,就到市场买些海鲜,放入车子的后备箱。接着,叫儿子起来。可是,这小子闭门不出,不想回老家。直到我发火了,才开了门。
接了大舅哥和他儿子他们回老家给岳父扫墓,就在我老家的邻县。再接上侄女和她男朋友,车子就有些拥挤。
回到家,母亲的牢骚开始了,好多都是指责我们的不是。还好,二姐一家来了,母亲喜笑颜开。他们刚买的面包车,母亲很喜欢。
清明这天,和父亲一起带上儿子去扫墓。墓地上好多本家兄弟。他们在忙活着挪动墓碑的方向。原来是一个堂哥的连襟是风水先生,他找到了堂哥家几个媳妇死亡或者得病的原因,就是祖宗的墓碑方向不好。的确,他们弟兄五个,老大媳妇是带女儿改嫁来的,去年去世了老二的媳妇是云南那边的,前几年因老二赌博喝药自杀,撇下了五六岁的女儿老三三四十岁了才跟同村本家一个死了丈夫的姐姐一起生活,这个姐姐的儿子出车祸死的,丈夫在工地掉到搅拌机里死的,女儿是妯娌扔了一粒花生米她嘴巴里卡死的收养了一男孩一女孩老四的媳妇有些精神病,老五的婚姻也很晚,妻子去年也得了场大病,几乎瘫痪墓碑方向改对了,可是也挽回不来失去的一切啊。但愿保佑后人吧。
其他人家听说风水先生的建议,也纷纷仿效,并且工程进展很快,有的墓碑已经整理好了,有的已经挖出了底座,四五个壮汉在调整位置,有人拿着罗盘比划方向。有人就问我,是不是也改改方向。我看了看,无非向西南方向再调整十度左右,没有罗盘,还真看不出来,可是,人家的调整了,就显得爷爷奶奶的墓碑有些不整齐划一了。问爷爷奶奶是不可能了,只好问旁边的老爷子他是目前我们本家唯一一个健在的长辈了:“两个地理先生抬杠,三个地理先生打仗。”下文不用说,不动!“你大爷爷也就是七里八乡闻名的地理先生,难道他给自己的坟地看得不好?还要交别人来纠正?”父亲向来看不惯这一套的,包括我的大爷爷。于是,培土,烧纸,祭奠,放鞭炮,轻松返回。而其他同志们还在忙活着,包括大大爷家的大哥我路遇九十多岁的大大娘,她不小心摔倒了,脸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据说三个儿子都不是很孝顺。我想,孝顺了活着的老人长辈,他们走了,才会保佑我们的如果他们真的在天有灵的话。
母亲听说,有些着急。我赞成父亲的观点,母亲也就不说什么了。咱家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啊。
和儿子来到流沙河边,点燃了好多丛干草,熊熊烈火燃烧,很叫人兴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挖沙子的人们彻底破坏了这里的生态,河水很清澈,河边偶尔有死掉的鱼。来到大桥下和儿子讲到小学时候来参观大桥写作文的故事,那时候总觉得这桥够雄壮的。桥下躺着四五头死掉的猪崽子,都快腐烂了,于是和儿子跑到桥上。
接了大舅哥爷俩,搭乘同村的三轮车回家。车主聊了半天,才知道是该叫二哥而不是三哥的。儿子第一次坐三轮,很兴奋。二哥是到邻村收购甜瓜的,11元一斤,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