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是一个距离滨海城市一百多公里的小乡村,位于西山湖北侧,流沙河西岸。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时候村里的小学,每个级部都有一个班,三四十个学生。如今,每个级部只有五六个孩子,且集中到已经取消的镇政府所在的中心小学和中学。当然,村子中央有学生班车乘坐点,大鼻子校车是很舒适安全的,省去了家长接送的麻烦。只是很多孩子,尤其是年幼的孩子,大多都是随爷爷奶奶居住,三十出头的父母都在外打工居多,年轻人很少和花甲之年的爷爷奶奶在村里坚守这片土地,从事农业活动。
父母居住的房子的左邻右舍,都已经空着了。有去世的了,有翻新了没人居住的,有倒塌了的。记忆中孩子们玩闹穿梭的胡同,歪歪斜斜生长了不少树木和杂草,很少有人通行。门前的大街,是几年前村村通公路工程时候修造的水泥路,如今因为车辆碾压,外加当时没有排水沟,雨季的雨水不断冲刷,露出了零碎的石子,可见工程质量之差。至今因为农村垃圾清运工作一直没有实施,垃圾到处倾倒,尤其是因为瓜果大棚产生大量有色污染,黑白塑料薄膜包围了整个村子,农药瓶子化肥袋子等日积月累,导致了没有工业污染的村庄地下水变质,不能饮用。村里的自来水是村西头地方的地下水,那儿的水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污染而不能饮用呢?估计不久的将来因为那边的塑料大棚开始搭建了。
邻居三哥两口子从来都是勤劳能干的典范。如今两口子有二亩地的塑料大棚,种植甜瓜。如今这里的草莓、甜瓜,有很高的知名度,不愁卖。外来客商的运输车直接开到村里,他们家每年都有五六万元的收入。只是大棚潮湿高温,导致两口子的关节等毛病似乎越来越严重。而每年的收入要不断地供应给两个孩子,他们都努力在县城的企业打工,想在县城买到自己的房子。而三哥给他们翻盖的新房子,一年中大多时间都是空着的,只有过年才回来住几天。
村头的池塘已经干涸见底了,只有一湾的脏水,里边有一群鹅鸭,无精打采的。小时候这里却是水清柳绿的,我的游泳技术就是在这里练成的。淤泥黑乎乎的,四周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和农药瓶子等,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发出阵阵恶臭。夏天的雨季丰水期,水面上布满了绿色的藻类,溢出的脏水就随着不够通畅的沟渠流入了东边大沽河。
流沙河,是滨海市的母亲河。西山湖,原名西山水库,是滨海市区的重要水源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西山县由太烟地区划归滨海市,西山半岛最大的人工湖如今成了郊区旅游好去处,今年的世界自行车大会将在此举办。
东行二华里,便是流沙河。路边两侧都是塑料大棚,白茫茫一片。路边的沟渠,日渐堵塞,堆满了大棚里倾倒出来的瓜蔓和零碎的黑白塑料薄膜,日积月累,小山一样。童年的碧绿麦田消失了,消失了的还有一群群落下来吃食麦苗的大雁。提着篮子到麦田里捡大雁的粪便喂猪、到麦田里挖荠菜打猪草,永远定格在遥远的梦里。
流沙河两岸的冬天,一片萧条。原来是挖沙,现在是机器抽沙,过滤过的河道里,是黑色的淤泥,不小心陷下去丧命的耕牛和壮汉,时有发生。河道里的鱼虾少了,绿壳鲜嫩的蛤蜊似乎消失了又出现了,却不再被人们青睐。相反的,生长了个头很大的黑壳蛤蜊,一个一二斤重,村民们尝试了各种食用方法,也没有值得推广的。于是就任其自生自灭,在浅滩上死去,发出阵阵恶臭。当然也有零星的野鸭、天鹅光顾,甚至有三两只丹顶鹤吸引了媒体的目光,说些生态如何保持的好的文字,令人生疑。
春节了,好多外地工作如我的孩子回到了故乡,围坐在父母身边。村头巷尾停放着不少的各式各样的轿车。可是,等我们的父母不在了,我们还会回来吗?故乡,或许真的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