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的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才到了地方,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众女下了马车,进了院子,还有五六个一般大小的女孩子,是另一个妇人才买来的。
站在院子里,赵妈妈冷声道:“你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最知道规矩二字,也不用我费心调教什么了,明个我们就往南边去,路上谁要是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可是打死不论的。”
赵妈妈看着颤颤巍巍的小姑娘们,一时又缓和了语气:“妈妈我也不是那黑心的,总不会害你们,那些脏地方是不去的,只到那富贵人家,凭你们的样貌规矩总是有条路可走的。”
说完又让旁边的夫人带小姑娘们进屋,热水洗澡是不用想的,每人一盆温水可以擦擦,身上的衣服都要脱下来换上统一样式的粗布衣裳,好在中衣还穿自己的。
晚饭是一碗糙米粥,一个白面馒头,吃完饭天就黑了,十几个小姑娘挤在一张大通铺上,每人只有一床薄被子。好在炕上烧了火,有些温度。
阮苏苏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没过了两分钟就进入了梦乡,梦中她还是那个每月挣两千块钱租房住的屌丝,虽累却自有。
一场皇位之争,抄家夺爵的不仅仅是京城的贵族高官,地方上也不知牵连了多少人。
拉着小姑娘们的马车从一辆变成两辆又有三辆四辆,不下三四十人。
除了赶车的车把式,每辆车都配备一个婆子两个壮汉,每个小姑娘一天是两碗水两个巴掌大的玉米面和白面两掺的窝头,虽然不好吃,但是比在女牢里吃的硬硬的黑面窝头还要强些。
除了定时的放风解手外,是不允许下车的,不是没有人想逃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捉了回来。
赵妈妈不打人也不骂,只是饿着,而且所有人的食物减半,苏苏缩在角落里,摸着自己身上的银票和珠宝,有吃的就吃,一声不吭。
阮苏苏与十一娘、十二娘并不在一个车上,她这个车上都是后买来的,听话音也不全是官家女眷,好几个都是京郊的农女,不过一水长得都不错,其中两个大些,有十岁上下,一个是家中弟妹太多养不起,一个是被后妈卖的,见苏苏长得好,娇娇弱弱的,倒是能和苏苏说上几句。
在官道上走了几天,又上了船,阮苏苏才知道她这是从京城来到了天津卫,估计要走京杭大运河,而在天津,几个苏苏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其中就有阮家十一娘和十二娘,她们应该是被买走了。
之后商船是到港即停,一些小姑娘被拉下去,有的回来了有的没回来,路上赵妈妈还会在买些丫头,也有些粗使仆妇和一些会手艺的妇人。
苏苏暗中打量着,看来这个赵妈妈的牙行应该不小,至少普通人可包一起一整条商船。
不知道是不是阮苏苏的错觉,赵妈妈每次拉人下船也对着她挑拣一番,但是从没让苏苏下过船,倒更像是看她的身体好不好。
船行到一半,京城买来的犯官女眷除了苏苏之外就一个都不剩了。
在水上差不多走了一个月,终于到达了此番的目的地——扬州。
阮苏苏身边还算熟悉的人就只剩下两个,就是那两个京郊的农女,现在苏苏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名字,一个叫大丫,一个叫桃花,都非常的接地气。
而苏苏自己对身世是一个字都没提,只告诉她们自己的小名苏苏,一提身世就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两个丫头只道:“再没见过比苏苏更好看的人了,连让她伤心都是罪过似的。”
身世问题自然揭过,而苏苏也学着她们的习惯,让一口标准的京腔添了些乡土气息。
一行十几个小丫头,七八个妇人被两辆马车从扬州港拉倒扬州城的一座小宅子里,早有仆妇准备好热水,衣裳,这回是从里到外全套的的。
虽说身上的小肚兜穿了快一个半月了,早就脏的不行,但是苏苏还是将它和腰带一起偷偷的绑在身上,现在已经进了十一月,衣裳厚实倒也不显眼。
提供的衣服都是耐脏的粗布做的棉袄棉裤,外边有个罩衫,虽不过是五六成新,好在干净。
将头发擦干,小姑娘们互相帮着扎了两个丫髻,就被人带到院中,赵妈妈又一次训话:“明个扬州府宋家挑丫鬟,宋家不仅家里的银子多的堆成山,主子待下人也最是宽厚,这些日子教你们的规矩都给我记好了,挑不挑得上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苏苏想起在船上学的规矩,其实倒也简单,总结成七个字“少说多做别瞎看”。
一般大户人家很少买外面的人,有的是家生子,但是家生子有放出去的,或者偷奸耍滑全家发卖的,那自然是要补充新血的。
赵妈妈训完话就让仆妇带小姑娘们进了屋子,依旧是大通铺,木头板上有一床一床的被子,然后每个小姑娘都被单独带去见赵妈妈,回来的说赵妈妈只是告诫了一番,明天去宋府不许给她丢脸云云。
最后轮到了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