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年。
高宗赵构在对待北伐抗金一事的态度上,表现得颇为反复无常。在战场局势转向对宋军有利之后,即倾向于自保,只想要稳住江淮以南的江山,数次委婉地令岳飞停止进军。
七月上旬。
秦桧乘机唆使其党羽殿中侍御史罗汝楫上奏说:“兵微将少,民困国乏,岳飞若深入,岂不危也。愿陛下降诏,且令班师。”
使赵构下定决心,大约在七月八日或稍后,向岳飞发出了第一道班师诏。
与此同时,张宪从临颍杀向开封之时,第一道班师诏送达。
岳飞鉴于当时完胜的战局,上书争辩,大略为:“契勘金虏重兵尽聚东京,屡经败衄,锐气沮丧,内外震骇。闻之谍者,虏欲弃其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功及垂成,时不再来,机难轻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图之。”
隔了两三日。
他非但没有再得到宋廷的支持,还在大军先锋已进抵朱仙镇,完颜兀术已逃出开封之时,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诏旨措辞严峻:
命大军即刻班师,岳飞本人去临安朝见。
岳飞接到如此荒唐的命令,愤惋泣下:“臣十年之力,废于一旦!非臣不称职,权臣秦桧实误陛下也。”
然而在朝廷高压钳制之下,岳飞不得不下令班师。
百姓闻讯拦阻在岳飞的马前,哭诉说担心受金兵报复:“我等戴香盆、运粮草以迎官军,金人悉知之。相公去,我辈无噍类矣。”
岳飞无奈,含泪取诏书出示众人,说:“吾不得擅留。”
于是乎,哭声震野。
大军撤至蔡州时,又有成百上千的人拥到衙门内外,一名进士率众人向岳飞叩头说:“某等沦陷腥膻,将逾一纪,伏闻宣相整军北来,志在恢复,某等跂望车马之音,以日为岁。
今先声所至,故疆渐复,丑虏兽奔,民方室家胥庆,以谓幸脱左衽。忽闻宣相班师,诚所未谕,宣相纵不以中原赤子为心,其亦忍弃垂成之功耶?”
岳飞又以班师诏出示众人,大家都失声痛哭。岳飞最终决定留军五日,以掩护当地百姓迁移襄汉。
与此同时,听到岳飞忽然撤军南下,身在金营身在宋的魏十三心急如焚,但如今宋金双方出于敏感期,他先前建设的南北通讯水路,也难以运行,完全收不到宋廷中陈玉桉等人传来的讯息。
宋廷中。
尚未能够上朝议事的两陈,汇聚到了许府上,和许经等人一起商谈,关于魏十三先前传来的手信中,一再强调关于保住岳飞,不要让北伐的势头就此停下的问题。
他们也未曾有人想到,正是气势盛极的岳家军,会被高宗忽然叫停,遇到这种情况,无论是什么人,心中都肯定难以舒服。
综合各方的设想之后,许经也是颇为动容,难得魏十三没有因岳飞将才盖世,甚至某些时候,能够稳压他一头而感到气氛,将其排斥,反倒是惺惺相惜。
最后,还是联合各方的关系,商讨这件事情。
不过,按时候秦桧在朝中已经如日中天,若想要短时间内动摇他的地位,其结果,无非两个办法,其一,将皇帝杀了,其二,加个秦桧杀了。
毕竟,想要设计对付他。
首先要使高宗对其失去信任,还要给他生搬硬造罪名,这些行为对于深受一心想要议和的赵构而言,在施行起来确实是难上加难的,而且要想要不少的时间,他们等不起了。
尤其是陈玉桉与陈地山两人,已经彻底看清了赵构的本质,他就只想要守住江南之地,宁愿北上千古的骂名,也在所不惜。
不知是畏惧尚在北方的二帝,还是畏惧金人的铁骑,宁愿俯首称臣,总而言之,他就是要向金人议和,至于什么民族大义、气节、失地,水深火热的子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通通都没有他这条性命来得重要。
由此可见其独夫民贼的品质。
但谁也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先前,魏十三领着晓生堂中的兄弟,北上当了细作,余下的军队,一部分放在了韩世忠手中,另外一部分,则是放回到京城。
包括赵若楠、马夫人、苏红鱼等人,都让手下护送回到了临安,交由先前建造的分舵中,相互照应。
这段生活在临安的时间中,马夫人依然仇心不改,加上整日与官府之人打交道,苏红鱼也发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就是当了阉人的赵明远,在马夫人的教唆下,两人开始了谋划杀人事宜,一人的目标是皇帝,另外一人的目标是赵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