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来分钟,刘桂圆踩着小路,走到二叔家连着土坯墙的木门前,木门很旧很脏,上面还贴着去年过年的红纸,不过已经掉色了。门半掩着,推开门院里一共有三间盖在一起的土屋,没猜错的话,刘姚氏应该住在中间的主屋,主屋最大但也最旧,
话说,二叔家的房子看起来旧,但却是三兄弟之中最大的,因为这是从刘桂圆的爷爷刘知福手里传下来的,按照分家的规矩,老人跟谁过,老房子就归谁,刘姚氏选择跟听话老实的二叔过,这房子自然归他。至于为啥不跟她爹刘崇山过,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你都没有儿子没有个后代,我跟你过个屁!
“二叔在家吗?奶奶,三婶娘,我是桂圆,给你家送冰粉来了。”
“没人在家吗?那正好,还省了冰粉了,哎,我回家去了。”
不知道屋里人听没听到,刘桂圆一连说了两遍都没人出来搭腔,她哼了一声掉头就走,这时随着一道刻意的咳嗽声,刘姚氏从主屋走了出来,说:“你去哪的,我在屋里睡觉来,没听到。你咋才想起送东西来?我以为你心里没有你奶,早都忘了你二叔一家子,一个个的,我看好了,都是吃死心的小丫头。”
刘姚氏就是刘姚氏,她们几个对她再好,都要落她的数落,刘桂圆嘴一撇,不满的说“奶奶,你不要老骂俺们,俺们都是你的亲孙女,你这么骂俺们难道你脸上有光彩?我听讲银杏姑姑也生了两个闺女,难道你也说她们吃死心了?”
吃死心了,这是老人家骂小孩的一种话,大概意思就是小孩没用、废物、没良心的意思。
刘姚氏听到刘桂圆糟蹋她闺女,还有她两个亲外孙女,老脸立马气得发青,低头四处看,然后从墙跟找到一根树枝就要抽她,嘴里骂道:“你个生瘟的死丫头,谁教你这么说话编排你姑姑的?我看你是欠抽了,叫你把挣得钱给我你不给,我说你两句你还敢顶嘴,不孝的玩意儿,留着你干啥?”
刘桂圆自知捅了马蜂窝,耸耸肩脚底抹油就要溜,一个没防备,一头撞上了放牛回来的二婶娘李氏的肚皮上,李氏膀大腰圆,生过三个孩子后肚子的肉就没消过,就那刘桂圆也撞得鼻子生疼,估计要出血了,哎,倒霉!
“哎呦,你不知道看路吗,个死丫头!”李氏手多有劲,一把拽住了要跑的刘桂圆,正要开骂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赶紧松了手,改腔换调道:“是桂圆来了,撞疼了不?都怪二婶娘没站好,正好叫你撞上了,可要紧,要不要揉揉?”
二婶娘李氏突如其来的温柔,刘桂圆一时半会真的无力承受,她捏着鼻子,感觉要出血了,连忙摇头说:“没事,怪我自己没注意,那啥冰粉我都放你家锅里了,我还有事情,走了啊。”
刘桂圆跟兔子似得跑出了刘家小院,二婶娘李氏还在后头亲热的喊:“这就走了,走慢点,有空就来俺家坐坐”
刘桂圆走后,二婶娘李氏偷偷朝婆婆翻了一个白眼,不满的埋怨道:“娘,你看看你,桂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撵她走干嘛?我还想求她教俺家铁牛做冰粉卖钱来,你还拿树枝子抽她,你这样我还怎么开口?”
这些日子,二婶娘李氏眼看刘桂圆几个小丫头卖冰粉挣了不少钱,心里头不知道有多羡慕,羡慕多了就开始嫉妒,嫉妒得心眼里直冒酸水儿,就盼着她家冰粉卖不出去,最好大伙都不买,叫她家赔本赔个底朝天儿。
前几天她在地头见到大哥家闺女红枣,那叫她好一阵子挤兑,之后心里不知道多舒服,可是昨天她遇到了金娣娘顾玉梅,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子闲话,顾玉梅的几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她。
顾玉梅:我说你心眼子咋那么死,非盼着人家冰粉卖不出去,她家冰粉卖不掉你又能有得什么好?
李秋芳:我是落不得好,那我也看不惯。
顾玉梅:我问你我俩家谁和她家更亲?
李秋芳:那肯定我家和他家更亲了,一个娘生的亲兄弟呀。
顾玉梅:对啊,你看桂圆丫头为啥不叫你两个亲婶娘帮着干活,非叫我这个堂的大伯娘给她家干活,还一天给那么多工钱?
李秋芳:啥,还给你工钱了,给的多少?
顾玉梅:你甭管给我多少,我告你讲,人家桂圆丫头之所以找我帮忙,就是记着我借给她家牛奶的好,你要是对人家好,人家有好事难道不记着你?
李秋芳: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没想到,她家冰粉卖不出去,我本来就落不到一点好,要是我对桂圆几个丫头好,她们几个还能带我做冰粉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