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舞弊案?”李韫问道。
“是的。”陶墨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屏风后面的人影,神色淡然道,“您知道,这次科举舞弊案,礼部本该首当其责,但却意外地只处理了几个六、七品的小官,五品以上的一个都没担责,这中间一定是有问题的。”
李韫深深地看了一眼陶墨,亦是一脸的风轻云淡:“那又如何?”
陶墨轻笑:“这事我们能懂,圣人自然也能,他们这次做得天衣无缝,圣人找不到理由发落,自然也就只能忍下。”
陶墨顿了一下,道:“可下次呢?若是这个时候让圣人抓到他们的错处,您说,会怎么样呢?”
李韫把玩着手里的茶碗,笑道:“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
“这便是了,殿下。”陶墨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信封,道,“您觉得如何?”
李韫撇了一眼那信封,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问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殿下登上那个位置算不算?”陶墨看着茶碗里平静无波的茶水,漫不经心地道。
“我?”李韫的神色锋利了一瞬,又恢复原样,甚至颇有些自嘲都道,“我是个什么身份,娘子不知道?”
陶墨盯着李韫瞧了一会儿,笑道:“殿下真是不爽快,若是殿下像其他几个王爷一般从未接触过政治中心,朝中也几乎没有半分势力,民女这样的弱女子,又怎么会看中您呢?”
“你看中我?”李韫嗤笑。
陶墨似是没有听出李韫话中的嘲讽意味,点了点头,道:“对呀,殿下不知道吗?您虽然是位前太子,但在朝中的呼声依然居高不下,便是现任的太子殿下,有时候也未必比您强呢。”
陶墨注意到,她说“前太子”三个字的时候,对面的前太子殿下连个眼皮子也没动一下,但她说到他在朝中呼声很高的时候,对方却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反应。
陶墨轻轻扫了一眼对方无意中握紧了茶杯又很快松开的右手,可以猜测到对方现在的想法。
李韫的外家江家,是被谨行用了算不得光明的手段搞垮的。他素来最为敬爱的外祖母,七、八十岁的年纪,可以算是硬生生被谨行气死的。
陶墨回想起那是的情况,她那时候和李韫、皇后的关系还没有闹僵,谨行也处于扮猪吃老虎的阶段,一切都十分平静。
圣人素来尊重皇后,每每初一十五便一定要去皇后宫中坐坐,但终究也就不冷不热的,那些日子却突然日日去陪她。那时候,宫里便都惊叹,已是徐娘半老的皇后,居然又重新得到了圣人的喜爱。
陶墨那是也被蒙在鼓里,圣人晚上过去,她便在白天时候陪着皇后,给她说些趣事,尽尽女儿的责任,见皇后每日容光焕发,还由衷为她感到开心。
直到江大郎君在战场上拖延战报以至战场七万将士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她才恍然大悟——江家势大,已经压迫了皇权,就算是太子的外家,圣人也不愿再留着它了。
这是圣人和谨行的合作,谨行做了圣人的剑,帮他扫除障碍,圣人便给他一个更为尊贵的地位。
从此以后,李韫的太子之位便开始摇摇欲坠,朝中再多的支持都不能改变圣人甚至可能是心血来潮的不喜。
其实若只是如此,还不足以造成李韫如今的境遇,李韫其人,虽然时常令人觉得魄力不足,但身为一个太子,他的作为绝对是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
是她利用他的信任,伪造了一份足以击垮他的证据。
陶墨想到这儿,不由地呼吸一滞,气势便弱上了几分:“殿下不信任民女也是应该的,毕竟您今日才是第一次见民女,这信便送给殿下,算做民女的投诚信物。”
李韫眯了眯眼,这信他已经看过了,但也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未必记得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