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结束了，温暖的春天悄然来临。在拉延山下的一个小村子里，过年的气氛依旧浓郁，亲戚还未走完。有个16岁的小伙子坐在家门前的小坡上，双目直视两山之间的远方，这是群山之间唯一可以通向外界的通道。看呀看，看呀看，虽然阳光明媚，晴空万里，但电视里曾经出现的那个城市似乎遥不可及。这个小伙子叫由晚，是晚上出生的，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大姐由花，二姐由云都在城里打工，过年才回来，但过几天又要出去上班了。

由晚穿着大姐由花带回来的运动鞋在草地上踢着一个个蚂蚁窝，蚂蚁们惊慌失措，四散开去。胆大的直接溜到了鞋面上，想通过气孔钻进内部，给这个入侵者狠狠来上一口。不肖两分钟，耗时数周建立起来的蚂蚁帝国毁于一旦。对于一个农村出生成长的孩子来说，寻窝找洞是一大生活乐趣，麻雀窝、刺猬洞，甚至是蛇洞一旦被盯上基本无法幸免

傍晚时分，屋顶上炊烟袅袅，晚饭时间到了。母亲在远处喊由晚回家吃饭，这声调和习惯多年来从未改变。由晚晃晃悠悠的蹒进了家门，家里中午开始的一桌麻将还未结束，父亲、舅舅、姨父、以及邻居胡老爹还在围桌酣战。虽然母亲多次提醒饭已经备好，但不到点不吃饭的规矩都不好破，因为对输家不公平。由晚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想懂，因为他对来钱的游戏从来不感兴趣。

由晚端着盆碗，在厨房夹了西红柿炒蛋、清炒空心菜、芹菜炒肉丝，外加一块咸鸭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进一步来说他更喜欢享受安静。独自一人，细嚼慢咽，边吃饭边看杂志或者报纸，他认为这才是享受，才是自己该有的样子。父母私下一直都认为由晚是个怪孩子，而且越大越怪，不交朋友，老气横秋。有个词叫怪才，但由晚只是怪，并没有显示出才来。

初三毕业，成绩不上不下，读高中是无望了，中专也只能找分数不高的。为上学这件事，父母合计了多次，最后达成一致意见，认为由晚不具备继续深造的潜力，倒不如早点出来打工挣钱，条条大路通罗马，树挪死人挪活。对于农村人来说，挣钱养家糊口，重于泰山，现大洋总比梦想更实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味渐渐淡了下来，山村又恢复到安静的状态，年轻人陆续外出打工谋生，村里白花花的水泥路上半天也瞧不见一个人影。由花与由云也已打点好一切，准备近日出发。可是由晚还没有准备好，甚至连去哪也没定下来，父母在年前的时候早已和由晚的大姐二姐商量好，带由晚外出打工。二姐在南方沿海城市韵州，大姐在北方某省的省会鲁市。对于一个刚走出学堂，毫无社会经验的学生来说，这样的选择无疑是困难的。由晚的父母一辈子在大山里劳作，也弄不清一二来，索性将这个难缠的问题让给由晚自己斟酌。由晚思前想后，决定去学校找班主任刘老师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