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惊奇我那没有上过学读过书的奶奶怎么会有如此的超前的管理能力。她这一招,放在今天的公司国企,一点不落后。我三爷狡黠地地笑了:“一个家里娘们儿,哪有那么多弯弯绕,还不都是你爷爷出的注意。”我爷爷刘汉山这一招离间计,人盯人,就把这支队伍一根红线穿珠子一样攥住了。
很多事儿都是刘汉山在后面悄悄收拾残局,料理后事儿。他为死去的梁黑货和王石磙,买了柏木棺材厚葬。为他们的妻儿老小赠送一笔不菲的银元,保障一家老小的生活。
这支土匪老抬队伍,被我爷爷和奶奶轻易地改弦易帜,从一群恶狼变成当地保护神,成为一家具有现代管理意识的保镖公司。刘汉山是幕后金主,樊玲珑就是董事长兼总经理。这种夫妻携手创业奋斗的模式,具有很强杀伤力和隐蔽性。不了解底细的人,看到樊玲珑一个柔弱女子居然统领几百个老抬,他们不知道樊玲珑的身后是刘汉山这座大山,有谋略,有实力,有亲情。刘汉山因为有这支队伍撑腰,做事儿腰杆更硬。今天的官场,把我爷爷奶奶的创业模式进行了篡改,来个狸猫换太子。老公在政府做官,老婆本地开公司挣大钱。国家的财产就是自家的,自家的财产是留给子孙的,到最后进了大狱,一切还不知道是谁的。
刘汉山和樊玲珑的本意是想节省一笔经费开支,却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事儿。由于这支队伍性质的改变,让一群恶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道少祸害多少人家。
樊玲珑现在手里有枪,从心底不怵解蕊凝。她可没有拯救人类的远大理想抱负,她最主要的目标是保住自己的男人,保住儿子不受欺负,这个梦已经实现,也就没有她膨胀的动力。樊玲珑每天给几个大队长分配一下任务,让刘汉俊在司令部盯着,有事儿报告。没有其他操心费神的事儿,她自己回家,和村里其他家庭妇女一样奶孩子,喂牛羊,洗衣做饭,耕地播种,非常低调。有很长一段时间,村里那些人都不知道我奶奶是威风八面的女司令。当然,她的主要敌人解蕊凝更是蒙在鼓里。要不然,她们这一对情敌之间较量不会这么精彩纷呈。
解蕊凝尝到了男欢女爱的甜头,对刘汉山更是五迷三道的喜爱。有事儿去找他,没事儿找个理由也去找他。女人的通病就是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下一步就是想办法长久拥有。解蕊凝对刘汉山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长久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来往。她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刘汉山休妻。刘汉山不表态,解蕊凝知道行不通,提出在开封另置宅院,娶她为另室。刘汉山只是微笑,也没有承诺和表态。解蕊凝再次退让,让刘汉山娶她为妾。她说,只要能和刘汉山在一起,不怕亲朋邻居非议,不怕丢人现眼,愿意当他的小老婆伺候他。
刘汉山也没有表态。如果让刘汉山休妻另娶,他不会干这个缺心眼的事儿,刘曹氏也不会答应。况且,樊玲珑是他喜爱的娇妻,贤惠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找不到符合“七出”的任何一个条款。他也不敢在开封另安新家,他怕对几个兄弟妹妹带来影响,树立坏的榜样,这样对整个家庭都会有影响。当解蕊凝提出做妾,他倒有点儿动心了。
刘汉山现在真心喜欢这个时尚聪明又有文化的漂亮姑娘。可以说,无论是相貌和人品,一点不输樊玲珑。在人情世道是非曲直的大问题上,她有自己的见解,对刘汉山为人处世有很大的启迪帮助。刘汉山一张冷峻的脸,很难见到春光灿烂。只有看到解蕊凝和儿子刘麦囤,他才毫无保留露出本质,笑得无所顾忌。樊玲珑现在照看着土山寨的那支队伍,回家忙的一人分身三个,还是干不完的家务活,他的身边缺少一个温柔贴心的女人帮忙照料,如果把解蕊凝娶家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有文化,有头脑,倒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儿。后来,解蕊凝来到孔家,就不走了,替刘汉山记账管账,当上了账房先生。刘汉山也留下来陪伴解蕊凝,二人卿卿我我,情浓蜜意,倒也开心。
樊玲珑最近总感到右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女人都有第六感觉,似乎长着鹰眼,带着b超功能,面对自家男人,能看透他所有的小心思。不在身边能看清男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刘汉山不规律地回家,她坚信,刘汉山身边有女人。
这个灵敏的嗅觉每个女人都有。二十多多岁的新婚男女,对那事儿正是不知饥饱,挥霍无度的年纪,每天都要找机会操练。如同狼吃肉,虎狩猎,不知疲倦。性子急的男人,老婆和着面奶着孩子也能写作业干成好事儿。如果有几天不猴急缠着你上缴公粮,八成是男人漏油漏电,肥水滋润了外人田地。樊玲珑带着刘汉俊去孔家大院,每次大失所望,见不到解蕊凝的身影,也看不到自己不想见而又渴望看到的场面。连续扑空几次,樊玲珑明白了原委。每次到后白楼村边,刘汉俊总会先她一步进村,她断定,这个小叔子是在通风报信,解蕊凝肯定是得到消息藏了起来。
樊玲珑开始给刘汉俊找事儿干,目的就是轰他走开。刘汉俊却总是哼哼唧唧的不走。刘汉山给他下了橛子,除了睡觉和上厕所,你不能离开你嫂子五步的距离。刘汉俊哪敢违背老大的旨意,只要樊玲珑外出,他总是跟屁虫。
樊玲珑呵斥道:“你咋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住甩不掉?”
刘汉俊嬉皮笑脸地说:“我哥说要我保护你,不跟着你,我大哥看见要揍我。”
刘汉山那天回了家,樊玲珑和他念叨:“咱家老三不小了,不能老在我身后当个尾巴,要让他独撑门面早当家,给他给事儿做。”
刘汉山看了看妻子,脑子里琢磨点什么,最后算同意了,刘汉俊去开封一家百货公司当了个保安头目,让四弟刘汉龙给樊玲珑当卫兵。
这里要说说我四爷刘汉龙。他和刘汉山真不愧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彰显了一个模子生产制造的优越产品。一样的身高马大,一样的国字脸,英俊帅气,迷倒村里的一大片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要论脾气秉性,为人处事,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刘汉龙真对不起这个“龙”字,他更应该改名叫“汉虫”。刘汉龙白长了一个好皮囊,驴粪蛋子表面光。他胆小如鼠,夜里打雷能把他吓得藏在柜子里,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看见老鼠能钻进刘曹氏怀里。他有一样优点,好吃好喝。有肉不吃馍,有稠不喝稀。每天琢磨的事儿,就是如何从家里偷点粮食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到集上换油条、水煎包、烧饼夹牛肉,大快朵颐一顿,回家再美美睡一觉,这在村里属于典型的懒汉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