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抽抽鼻子,确实有一股子臭味,而且不是鸡粪羊粪茅房的味道,很难闻,却说不出什么味儿。
马高腿抽了两下鼻子,骂道:“一股臭肉味儿。”
刘汉山马上转过身来,看看侯黄氏。侯黄氏明白了,抬起小脚奔上屋里,味道果然是从堂屋发出来的。
刘汉山进屋,一股恶臭直呛脑仁,差点把他熏晕。他撕下上衣前襟,蒙住鼻子和嘴,端起油灯,看到侯真怪的白匣子下一滩浓水,几只又肥又粗的绿头苍蝇,毫无顾忌的直往人的脸上身上撞。那摊脓水里,蛴螬般的几条蛆虫在血水里优哉游哉,里面还有数不清的小蛆虫,像茅坑。
侯黄氏在一边骂道:“你个鳖孙,一辈子没干好事儿,死了还会恶心人。”
刘汉山喊道:“出棺露了,快从茅房掏点大粪过来。”
大粪里也有蛆虫,侯宽一看,跑在一边呕吐去了。其他人一天几乎没吃饭,肚子里只是往上涌动肠胃,吐不出任何东西。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天附近村里的人都知道尸体生蛆发臭,都会当笑话在当地传几辈儿几十年。碰到说书的还会编到坠子书里,传遍天下。
“答应左邻右舍吃肉,就要给人家肉吃,不能当女人,蹲着撒尿。”刘汉山看着侯宽那匹枣红马,随心所欲地说一句。
“不要说没钱,就是有钱,这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买肉去?”侯宽有点生气,他抓取一把麦秸,塞给旁边的红马。
“杀马。”刘汉山和马高腿几乎是异口同声。
只从侯宽当上便衣队长,每天骑马穿过刘庄村,见人爱答不理,让那些长辈恨得咬牙。今天趁机把他的马杀掉,等于撕下他的脸皮,打断他的双腿。
“杀不得。这是皇军的战马,有口粮有户口,比人还金贵。”侯宽几乎是躺在马身上。
“那棺材怎么办,人要看见了,一抬下面流血水,蛆虫乱窜。谁也不会抬。再说,这一路上流不断,可真的臭大街,两年也散不尽味道。”陈石头说。
刘汉山解释:“只有杀马,才能让抬棺得吃饱喝足,有力气干活。棺材匣子裹上马皮,才能压住味道,掩饰臭味出殡。”侯印和他的兄弟们醒悟过来,刘汉山和马高腿的合作,在村里算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陈石头叫来二十多个年轻人,一帮人围着枣红马没法下手。马高腿从侯宽枪匣子里抽出盒子炮,他想露一手,可是不会用。侯五接过来一拉枪栓上膛,对着枣红马头开了三枪,那匹马轰然倒下。
侯宽在一边嚎啕大哭:“刘汉山,马高腿,你们两个信球货,这是往我脸上吐唾沫,还不让我擦。”
马高腿说不出的得意:“亲爹死了,你不回家奔丧当孝子,却躲在外面搞破鞋,你还有脸骂大街。”
刘汉山心里也格外舒服,算是报复了侯宽。“要不这些帮忙地回家,让印哥前面打幡摔老盆,你们弟兄四个在后面抬着棺材出殡。”
侯宽立马不吭声了。他知道,刘汉山说得真有可能会出现。村里那些人,平日关系一般,没人给他擦屁股,包括侯家那些堂兄弟,也在一边看笑话。事儿到了这一步,侯宽不出血请客把人稳住,亲戚邻居生气翻脸,抬脚走人,到时比现在这种境况还丢人现眼。
作者题外话:前一阶段下沉社区抗疫,停更一段时间。从今天起开始发稿。谢谢各位亲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