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筠索性站了起来,“奴婢只是尽己所能,倘若入不得主子们的法眼,也甘愿领罚。当然,若是姑姑能代殿下提出改进的意见,奴婢就真是感激不尽了。”
“你!”白芗娘当场气结,但她可不敢替主子们拿主意,又震怒于温灵筠的大胆放肆。
温灵筠本不是咄咄逼人的那型,只是实在气不过,白姑姑也就比她们这些厨娘高上一阶,还远不及先前领她进来的那位蓝衣女子,下人本就常受主子们的闲气,偏偏中间还有白姑姑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
更重要的是,温灵筠知道无论自己做得多好,主子们一个不痛快自己还是得照样领罚,既然雍王那关还没有过,又何必忍受这种无理之人的刁难呢。
蓝衣女子在此时进来,见到双方剑拔弩张的场景就蹙了眉道:“晚宴就要开始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白芗娘正要说什么,就听蓝衣女子斥道:“无关人等速速退出,误了时辰可是要领重罚的。”
白芗娘将袖子紧紧捏住,却不敢出口争辩,只得带着丫鬟出去。
蓝衣女子招呼两名下人进来将已经做好的糕点送往观月台,温灵筠开始埋头准备做枣糕和鲜花饼,蓝衣女子临走之前又叮嘱她道:“只管用心做事,这里不会再有人来打搅。”
温灵筠向蓝衣女子道了声谢,回头就对上杏儿钦佩的眼神,杏儿在温灵筠与白芗娘正面抗争的时候就怔在了当场,刚刚回过神来,“姑娘,可真有你的,平日白姑姑作威作福惯了,这里还没有人敢跟她顶撞呢。”
温灵筠叹了口气,“其实她何必与我为难呢,大家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主子们手中,彼此相争又有何意义。”
杏儿想起了什么,“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个白姑姑啊,就是今儿被带走的芫娘的姐姐,她是为着你替代了她妹妹的位置才故意刁难你呢。不过她素日里也不是什么好人,凭着跟掌事的不清不楚的关系才将自家妹子弄进王府做事,可谁想这下子却是坑害了家人了。你可知道芫娘被送往何处去了?”
温灵筠略一思索,“好像是说送到一个叫崔玖的人那里。”
杏儿摇了摇头,“你刚来所以不知道,那个叫崔玖的人有着‘毒医’之名。府中的袁总管为了医治王爷身上的旧疾,特地到蜀中将那老邪物带回王府。崔玖炼药行医都甚为诡异,时常拿府中犯了事的下人去试毒,据说到了他那儿的,还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温灵筠感到毛骨悚然,她先前万万没有想到锦袍人对芫娘的安排竟是如此残酷,难怪芫娘会在院中偷偷哭泣,被人带走时的眼神又是那么怨毒了。
枣糕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温灵筠用竹签在鲜花饼的外壳上扎出几个小孔,灌入百花蜜,看杏儿像只小山雀似的围着打转,温灵筠让她尝尝。
“不不,这些都是要送到观月台去的,我可不敢。”杏儿眼睛盯直了却又连连摆手。
温灵筠自己先用筷子夹起一只枣糕放到碗中品尝,“没什么,我们不过是试试糕点的松软程度,总不能把不好的送去给主子们吧。”
“哦哦。”杏儿这才大着胆子试吃了一个,边吃边点头,乐得跟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下人们又过来将枣糕和鲜花饼盛装起来送往观月台,温灵筠这才得到一点歇息的机会。
温灵筠和杏儿收拾好了厨房里的物事,带着最后剩下的那点糕饼到院中赏月,趁这会儿没人来吩咐做什么,就坐在石桌旁闲聊几句。
温灵筠提到带自己来雍王府的那个锦袍人,将那人的身形面容大概描述了一番,杏儿立马反应过来,“哦,那是孟掌事。他呀,从前就在宫中服侍殿下和贵妃娘娘,后来娘娘薨逝,殿下出宫设府,他便仍留在殿下身边侍奉。因着殿下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对他甚为倚重,在府中的地位不输给袁总管多少,你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杏儿平日里就是个好打听的人,又将府中许多人和事讲给温灵筠,唯独府宅的主人雍王除外,不仅是私下议论主子实为不妥,也实在是这位雍王向来深居简出、行踪诡秘,竟很少有人见到他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