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侧厢房的萧玦将宋媞媞与夜俢染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丹凤眼深得噬人。
棱骨分明的大手一拢,好似将什么拢在他的手掌心,牢牢桎梏着。
宋媞媞咬住柔软的唇瓣,沁出殷红的血珠,娇艳欲滴。
她的心情平复了些许,朝着夜俢染行了一个大礼,道:“修神医,府中母亲恐怕已是中了蚀毒,还请您为她解毒。”
“小女子必定铭记修神医救命之恩,他日涌泉相报。”
绿澜和妙凝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事态严重。
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请修神医救治我家夫人,奴婢愿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夜俢染神色严肃道:“衡阳县主,并非我不想为宋夫人解毒。”
“实在是此毒失传已久,无药可解。饶是我师傅下山,亦是束手无策。”
宋媞媞身体一抖,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被残忍扼杀在胎中?
明明知道宋夫人中了毒,却让宋夫人饱受中毒之苦,重复一遍丧子之痛?
她的声音苦涩:“修神医,那能否让毒性减缓?”
这可给夜俢染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冥想了良久,拿出一瓶护心素递给宋媞媞,道:“衡阳县主,这是护心素,能够护住宋夫人与胎儿的心脉不受毒素侵蚀半个月。”
“半个月一过,护心素不再起效,毒性依旧会伤害宋夫人的身体。”
“我在这半个月内翻看医书,如若能寻到解毒法子,便登门为宋夫人解毒。”
宋媞媞指尖发颤,看哪,就算她未曾提及宋夫人怀有身孕,修神医也得知这毒药是冲着胎儿来的,可见下手之人是如此狠毒。
她接过夜俢染的护心素,感激道:“多谢修神医,小女子先行告退。”
“修神医若是有用得到宋丞相府的地方,宋丞相府绝不会推辞。”
夜俢染摆了摆手,道:“无妨。”
宋媞媞转身,裙角微卷,摇曳生姿。
原主残留的悲怆,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蔓延着。
保全宋丞相府这条路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但她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偷走了原主父兄与娘亲的千万宠爱。
那她,绝不能退缩。
化身钮祜禄·宋媞媞,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微风拂过,不经意间撩动起宋媞媞的帷帽。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从她的眼尾滑落,衬得她的粉面含着旖旎的春色,勾人心怀。
萧玦恰好从座位站起,身姿颀长挺拔,眉眼秀美绝伦。
透过门的缝隙,他的丹凤眼静默无声地望着宋媞媞的那滴泪水,明晰的喉结用力地滚动着。
过了一会儿。
夜俢染从隔壁厢房走了过来,对着萧玦道:“殿下恕罪,臣擅作主张应允了衡阳县主的请求。”
萧玦面无表情,丝毫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半晌,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俢染就知道,太子情窦初开,对衡阳县主甚为宠爱,怎么会怪罪于他呢?
他万分感慨:“传言害人呐,都说衡阳县主蠢钝如猪,恶毒跋扈。”
“臣以为,她的心思细腻,待她母亲又是极为孝顺……”
萧玦的轮廓鲜明英俊,眉高眼深之下,尽是诡谲的暗影。
方才她的那滴泪,仿佛是滴落在他的心口上,灼得他的血蛊在隐隐躁动。
他眉骨一戾。
宋媞媞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她既能诱发他的血蛊提前发作,而她的心头血,又能缓解他的血蛊之症。
一个时辰后。
绮春苑。
宋媞媞静坐在铜镜前,她垂着眸,卷长鸦黑的眼睫毛轻颤,仿若翩翩欲飞的蝴蝶。
她轻声问道:“夫人可是服下了护心素?”
绿澜与妙凝回道:“小姐,夫人已经服下了护心素。”
宋媞媞怯懦,她不敢面对宋夫人,更是不敢面对那个无辜的胎儿。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