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贺云攥紧又松开的手,周钦手臂揽过他的脖颈,搭在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贺云唇角勉强地露了笑,手肘一弯握住对方的手,神色带了几分恹恹的戾气,继续说道,“更可笑的是,那个女人是我妈最好的朋友。”
那是一个很炙热的夏夜,蝉鸣在天际中聒噪地嘶鸣长啸,病床上的女人面色孱弱,嘴唇微微发白。
她从病床上起身往长廊走,想上楼去看一眼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却很讽刺地看见自己的丈夫和最好的闺蜜搂在一起,怀里抱着小小的婴儿,站在那里笑得才像一家人。
她茫然地怔在原地,像什么情绪都消失了一样,没有办法思考,想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你们在做什么啊?”她蠕动了嘴唇,手扶在墙壁上才能勉强撑起身,看见贺峻骤缩的瞳孔,脑子混沌,疼得她想蹲下来抱住自己。
贺峻闻言顿时松开了手,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又走过来像是被被苍白如纸的病气吓到,想扶她回病床上躺着。
女人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大脑混沌的像一簇汹涌的黑,连眼前都模糊成数不清的光斑,什么也听不清了。
好累啊。
好疼啊。
为什么这么冷啊。
贺峻的手撑住她骤然跌倒的身躯,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她恍惚地只有一个念头。
你不是说过,会永远爱我吗?
贺云眸光里压着浓郁的黑云,面上却冷淡的像在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语气自嘲道:“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刺激就更差了。”
“她柔弱了大半辈子,一醒来后却做出了这一生最坚决的决定。她跟所有人说,死也不能原谅。”
“所以一醒来就提了离婚,但是那个”贺云蹙眉,厌恶掩都掩不住,“那个男人,怎么都不愿意,估计就是为了护着他那点可悲的面子吧。”
所以陆陆续续的拖了一年多时间,月子都没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就被扯进生活的炼狱里,女人早早落下了病根。
“那你知道你爸是谁吗?”周钦唇角抿紧,两眼阖起来遮住压抑的情绪,“他就没再管过你吗?”
贺云摇头:“我不知情,我妈死前都带了恨,不想让我的人生和那个男的搅在一起,一直没跟我说过他是谁。”
他衣服看起来已经很旧了,领口被洗的泛白,袖口的布料干巴巴地拧成一块,但贺云站的很直,背脊挺拔的挡住了黑暗。
“我也不需要他管,无论他是谁,是什么身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贺峻确实是二婚,和第二个妻子孕育了一个孩子,这在商圈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因为心里藏了隐秘的怀疑,周钦特地托过人脉关系调查了他的第一任妻子。
他的第一任妻子许婉晴,市圈里有名的温婉美人,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应成为一段天造地设的佳话,但许家家道中落,贺峻仍铁心铁意地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