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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家村

“我嘛……想去城里。”李顾茫然道。

“李先生,县城离这里还有二十多里地,天黑前你怕是赶不到了,不如跟我回村里,今晚就在村里住好了,明天再回县城。”王三边说边抬头看天色。

“现在回村去不怕再碰到土匪么?”李顾有些担心。

“不会。土匪抢完了东西就跑,不会久留的。”王三道。李顾考虑了一阵,只有同意王三的建议,于是两个人就沿着河边开始往前走。

“王三,土匪如果只是抢东西,那他们为什么追着你不放?”李顾问王三。

“我用石头砸了那些闯进沈老爷家的土匪……”

“沈老爷是谁?”

“沈老爷是我的东家,他是我们这里有名望的乡绅。”

“刚才那么危险,我让你跳到河里来,你为什么不跳?”李顾又问。

“我怕水嘛,从小就怕水。”王三脸红了。

李顾笑道:“那我们该怎么过河?”

“前面有一座桥。”

俩人沿着河边前行。从王三嘴里,李顾获悉了一些沈家村及沈家村的知名人士沈老爷家的情况,也了解到一些平山县的人文和地理位置信息。结合他观察到的这里的地形地理来分析,李顾认定这个平山县就是自己的祖籍所在地,也就是后来的平山市的前身。

照此说来,在这片土地上,自己还不算是外人,李顾想。不久俩人来到一座横跨两岸的石板桥上,过了桥,又走了二、三里路,就到了位于山脚不远的沈家村。

跟着王三走进这座刚被土匪抢劫过的村子。匪情虽已解除,村子里似乎还笼罩着惶恐和不安。偶尔有村民经过李顾身边,都哭丧着脸。经过有的房屋时,里面还有哭闹声传来。

王三带着李顾来到村中间一座大门虚掩的青砖瓦房前,这就是沈老爷家。王三请李顾在门外稍候,自己进去通报。不一会儿王三就笑着出来,说是沈老爷已知晓了全部情况,考虑到李顾不便,故而先请李顾前去洗沐更衣,然后大家再相见。

说着王三殷勤地邀请李顾进入院内。在另一个佣人的带领下,李顾来到位于后院的冲凉房内。再一次搜遍所有衣服口袋,确信除了随身携带的一串钥匙和一个装着几张银行卡,只有十几元零钱的钱包,其它什么都没有后,他才将自己的茄克、长裤和皮鞋脱下来,交给佣人拿去清洗。而自己则坐进澡盆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顾穿着主人家提供的青色长衫和黑面布鞋,在佣人带领下,来到沈家的客厅里。古色古香的客厅内坐着两个人,一位削瘦老者和一位年轻女子。

“李先生,欢迎,欢迎。”一见李顾,身着长衫的老者就站起身来:“在下沈达,这位是小女沈静。李先生冒险拯救家人王三,本人及小女深为感激,请李先生上坐奉茶。”

李顾知道这就是王三的东家沈老爷了,忙上前客气道:“沈老先生过奖了。”

旁边的年轻女子也站起身来,向李顾含笑致意。她皮肤白皙,容貌精致,一身蓝色棉布旗袍十分得体。三人坐下后,佣人端上茶来。李顾见沈家父女态度亲和,礼数周全,心想在刚遭受了土匪入室抢劫的情况下,沈家父女仍能恪守待客之道,可见其涵养之深,不禁对这父女俩生出好感。

沈老爷与李顾交谈,并不避讳匪灾话题。出于礼节,李顾先关心了一下沈家受灾的情况,沈老爷坦然作答。这大坪乡一带因为乡里驻扎着保安中队,匪患本不算严重,以前偶有土匪下山,主要也是抢粮,并不会给村民造成很大的人身伤害。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土匪也知道这个道理,如果对邻近的村寨逼得太凶,村民们必将群起反抗,那时这些土匪恐怕连在山上立足都难。只是这次土匪进村,除了抢粮外,竟然还对村中妇女进行侮辱,村民们因此反抗,受到些伤害。

李顾又问王三的事情,才知道原来是抢粮的土匪中有人企图闯入沈小姐的闺房,为保护小姐,王三用石头砸翻了两个土匪,随后逃走,土匪出动了大批人去追,村民们倒因此避免了遭受更大的损害。

李顾也明白了沈家为何会对自己救了王三一事如此看重,正是因为王三的勇敢,才让沈小姐避免了受辱的危险。

沈老爷的谈兴越来越浓,从社会治安聊到时政话题。对当前时政,沈老爷似乎有些看不大透彻。而对自认历史成绩不差的李顾来说,跟沈老爷这种乡绅聊聊抗战前夕的民国时政,并不费力。他针砭时弊的长篇大论,让沈老爷惊叹不已,连沈小姐也在一旁听得兴致盎然。以至于聊到最后,就是李顾一个人在演讲,唬得沈家父女一惊一乍,唯有洗耳恭听的份儿了。

沈老爷满脸堆笑,他现在看李顾是越来越顺眼了。沈小姐的一双美目也聚焦在李顾身上,不时地望着他出神。屋内的氛围,让李顾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正在慷慨激昂时,门口一个佣人来报:“老爷,保安队已经到村里了,季队长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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