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材和齐老主任看高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高源说:“好了,下处方吧,现在病人还没有脱险,不可大意。”
小田医生去把处方单拿过来,双手递给高源,他道:“高大夫,请。”
高源接过来,把羚麝止痉散的配方写上去,又写了两瓶玉枢丹。这是丸药和散剂。
然后他又写汤剂配伍。
赵焕章走过来,刚看第一眼,他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饶是他做好了准备,知道这个年轻大夫是个果断的猛人,但也没想到这么猛。
张远材见赵焕章突然变成这个表情,他问:“赵大夫,怎么了?”
赵焕章脸色有些发僵,他小声问:“高大夫,你是不是写错了?生石膏你是想写七钱吧,写成了七两。”
高源说:“没错,就是七两。”
赵焕章傻眼了。
齐主任问:“怎么了?”
赵焕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高源却道:“他觉得我生石膏开多了。”
齐主任问:“你开了多少。”
高源回答:“七两。”
齐东升主任身子也震了一下,他是搞药材统购统销的,对药材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七两生石膏的量,也把他给惊了一下。
高源却没管他们,自顾自把方子写好。
乔正医生和小田医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也不懂这些人到底在震惊什么。
写完方子,高源才说:“世人皆说石膏大寒,可《神农本草经》上却说石膏性微寒且通乳,中药经典莫过于《神农本草经》,所以石膏秉性纯良,不必惧怕‘大寒’之说。”
“其次,张锡纯曾说过‘用药以胜病为主不据分量治多少’,‘有所用之药本可以除病,而往往服之不效。无他,药不胜病故也’。所以张氏曾治一人,一月内用十余斤石膏,单方最多用至半斤。”
“病人饮食如常,大便日行一次,分毫不觉得寒凉。明朝李士材治鲁藩阳真热假寒,以三斤生石膏单味煎汤三碗,作三次服,一服去貂被,二服去毡帷,三服体蒸流汗,而后病愈。”
“他们用的是多大的量,我才多少,我才用到七两,连半斤都不到,这有什么可惊讶的?”高源反而问上了他们。
这些人都傻了,你还想给半斤,当饭吃啊?
高源道:“这类疾病,发病很急,来势凶险。很少有会按照卫气营血逐步演变,通常起病便是气血两燔,热结阳明。动风惊厥,邪陷心包这等危急情况。”
“面对来势凶险的病邪,我们只能比它更快,更强,更狠。需要立刻下之,以石膏涤荡热毒,用大黄芒硝釜底抽薪。当行霹雳手段,斩关夺门,我们有多迅猛果断,病人脱险的几率就有多大!”
赵焕章震惊地看着高源,他又想起了刚才高源的话。这真是一个果决到了极点的大夫,一个敢于跟病邪发动冲锋的战士,一个狭路相逢拿头撞的狠人。
赵焕章相信,就算阎王让你三更死,高源也敢上前给他两个大逼斗,然后问他能不能给个面子改日再来。
齐老主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倒是孩子的母亲,他的儿媳妇说话了,她道:“高大夫,我相信你,刚才是你把我的儿子救醒的。我相信,你肯定也可以让他脱险,让他真正转危为安。”
高源郑重地点点头,断然道:“处方已好,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