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我扫十天的地,至少给我二十文钱吧。我想攒养老钱。”
“……”师太默默地看着她。她肃然回视,她的药费太贵了。她这几天睡不好绝不是因为当年杀战百刀的旧事,她保护侯爷她根本没有错。
战百刀易容成侯爷的替身想谋害侯爷,还欺骗她的情意。她睡不好分明是因为缺钱太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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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数着扫地的工钱,回她隐居的粗使院子,暗骂着佛寺里尼姑居然还和她砍价,只给了十七文。还哭穷说她们师徒一大家子以前攒钱都丢在大都元宫,没来得及带走,日子实在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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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止步,看了一眼旁边的下等客院。
灰瓦青墙,榆木门扉,青衫书生的雅逸身影在院门前一顿,转头微笑,柳如海拱手向她打了个招呼:“曹施主。”
“……柳公子。”
她想,这姓柳的先是住到她家隔壁,又唆使她爹给她诊脉。现在他又追到了诚福寺租了客院子,再一次住到她隔壁。
他自然是有事要找她。
她不动声色,转头进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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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角阴影里立着人影,京城衙门有人递消息给她。
“青娘子。”
“什么事。”
“侯爷打发了赵妈妈的侄儿去北边王府做锦衣卫校尉,让赵妈妈也跟着去燕京。替老太太看房子养老了。”
她沉默。屋角来人又问:
“赵妈妈说要过来谢过青娘子。”
“不用了,和她说,我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带去给她的。”
“青娘子放心,侯爷赏了二百两。”
“……这是我的份。不一样。”
赵妈妈是她的伴当儿,丈夫早死无儿无女,力气大会拳脚。她已经私下给了她一笔安家费。但赵妈妈平常跟着她在外面当差,替她牵马、提灯,忠心不二。她原来答应过,把她的侄子弄到五城兵马司里做校尉谋个前程的。如今,侯爷替她办了。
她又推迟了两天回去。
府里说她是侯爷通房丫头的风声,指不定就传到了新太太耳朵里。否则怎么楼府的教养嬷嬷过来商量婚仪的时候,不问别人,单单问她?
她本来是不怕的,越是乱传越应该早点回去,但她还有两三个心腹伴当儿的前程,全靠侯爷安排。
别说侯爷要娶新太太,便是侯爷要娶皇后,她都得帮着办成不是?
侯爷是个阴险小人,侯夫人一定也是。
她愤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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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她在寺院小屋中盘坐,对着经书捻佛珠,读完了今日的功课《药师王经。
她悔过了,她不应该骂侯爷。
至少不能背后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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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升起,浅金斑斓照亮了旧木格纸窗,她去了隔壁叩门。
柳如海一直忍耐,免得唐突,又惹她不喜。
料到她必要来找他。
但他却没料到,她一见面就道:“我想开药铺子,你来做坐堂大夫,怎么样?我出本钱你出医术。三七开,我七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