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善如今的身份是柳如海的田庄总管,他白天进城向东家报帐。院中还停着田庄驴车,载了半车田庄的菜疏鸡鸭,半车诚福寺的药材。
李管事晚上就暂时歇在柳如海的院中没出城。
百福儿是柳如海在燕京城曾经指点过的弟子,在王老档家中做眼线,这几天早晚到柳家来替王太太买药,小太监早早在灶间就殷勤地备了参片鸡汤,如今盛出三碗高汤面做夜宵。
柳如海选了几样药材,让百福儿装盒,打算明日做礼物送到曹家。
他沉吟着:“那皇陵管木料的雷吏人,他平常往来的人查清了?”
“查了,和他常见面的倒没有一个生病,另有一位。却又不像。”
“谁?”
“监造皇陵的平南伯。这阵子身体不适,请了御医诊脉,说是有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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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越发地交游广阔,经王老档推荐,他进出皆是权贵之第。
他在平南伯府妙手回春,一时间在京城权贵圈里,名声大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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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家的曹娘子,冷笑着,写了密谍小纸条,悄悄插在窗边。
消息是给好友碧影鬼苏锦天,她料到奸细真正的目标是南康侯府。
平南伯只不过是个垫脚石。
不诛杀锦衣卫副都督宋成明,不杀了东宫外戚宋良娣的叔父宋成明,绝无人能刺杀当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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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再操心?”
碧影鬼苏锦天,留下一语后便化作青影,从她屋中消失离开。
她走到半开的窗边,便看到窗外院墙余下半丛初生腊梅,一幕明月。
苏锦天的身手越发的出色了。
她胸口一痛,突然剧烈咳着,她握帕子掩嘴,一手连忙关上了寒风吹入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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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无人时,她蹲在灶边煮药,独自忧心沉思,觉得这回的奸细隐藏极深。
恐怕不单单是进京城寻药问病。
说不定,柳小子心机深沉,利用了九边藩王。
灶中火苗跳跃,映红她的鹅蛋脸庞,柳如海背着诊箱的身影,在火中时隐时现,此人多半是不知名的地下教门信徒,专用些鬼鬼神神的事来欺骗权贵,引诱他们入教。
权贵上当,到时候京城百姓们也难以幸免,愚夫愚妇被卷走家财强逼入教。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这种教门里的反贼,她见多了。怎么能从她眼里逃过?
但她又不在衙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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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还未尽,叩门声冬冬。
一大早,洪妈妈叩了门,见得院门半掩,便熟门熟路进了曹家。
“曹姐儿在——?”
她快手快脚地打扫,挑水,堆柴,虽然看到曹娘子见天儿傻呆呆地在灶前蹲着,洪妈妈也沉默不问。
曹夕晚听得动静,便起身,早早就量好了一升米,这是工钱。
秋天在街坊做零工,工钱半升米,冬天冷了,算一升米。
洪妈妈高兴地打开随身带的米袋子,接了米,又小心问:“隔壁家的公子,今早遇上,问了我几句。看着想雇我做个工。也不知成不成?我外乡来的妇人,人生地不熟的。没敢应。想请曹娘子帮着拿个主意。”
曹夕晚想,她连洪妈妈都不如,柳小子这奸细都能看出洪妈妈是个老实可靠的大姐。她呢?她和苏锦天就是不能比了,如今连内宅里的差事都谋不到,是个在衙门、在内宅都吃空饷的废人。
——然而,急得团团转是没有用的。侯夫人是个坏脾气千金小姐。
她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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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打听对门的柳公子?”曹夕晚闻弦歌知雅意,想了想,王太太雷娘子和柳如海到现在也没有私会,暗桩子婢女判断是二人没有私情,妾有心未有胆,郎君倒是风光霁月,她便道:“他不乱来不占女人便宜的。又是个大夫,手里有钱,工钱会现结,绝不会短你的故意拖欠。”
洪妈妈一听,眼中闪过喜色,又迟疑。
曹夕晚见她神色,便想了想:“这样,你和霍大姐一起来。算一个时辰的工。他必要是要雇你每日做晚饭、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