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海双眸如月色下的水面,轻柔带笑。
他凝视着她,慢慢低头,从她唇间轻轻衔过了她的瓜子肉儿,她感觉到脸上热了起来,分明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夜里已经不那么凉如水。
他含笑看出了她的窘意,把她的脸靠在自己的怀里,转头向外吩咐着:“多逛几圈。”
“是,二老爷。”
灯光和月光交织着,斑驳又安静地落在车内,落在她今日一身宝相花春裙间。
他看到光影间,她半面桃花,一星眸波。他不禁又低头。
一会儿,她的素手懒懒微抬,掩在他的脸庞儿唇鼻间。他笑着,吻着她的手心,含糊着:“没说,让你做亲王妃?”
“嗯。你看他坏不坏?”她的手指尖碰着他温热的唇,“他把自己当外族呢。是不是?”
“嗯……”
青油车慢慢悠悠地驶着,不时听到车帘中极亲昵的笑语莺声,二老爷似乎和爱妾两情相悦。赶车的僧人了难,抬头看看天色,算着时辰。
到四更天的时候,是国师法事效果最强的时辰,二老爷脑子最糊涂,国师防着二老爷上朝进宫,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而入更到三更天,则是法事效果最弱的时候。
他得替国师盯着二老爷。
突然,里面叫了:“停车。”
“是,二老爷。”
柳如海下车,扶了曹夕晚落地。
二人手牵着手,提了一盏明角灯,就这样在夜市里逛着。车夫和府卫几个前后跟着,但拥挤人群里,她笑语问他:“你是不是中招了?”
“他很精明。和我又太熟悉。”不中招骗不过加音巴。
“那怎么办呢?是不是四更天你就要变成傻瓜了。”她握着嘴笑,她一猜就知道,最要防着他进宫上朝的时候。
“……不是傻瓜。”他无奈地看着她,“那法事只是让人的野心大一些,幻想多一些。想着将来可以做藩王,他眼下没有子嗣。将来皇位未必不是我的。”
“三宫六院?”她恍然,“他是外族,是不是他一旦死了。他的嫔妃都是你的?”
“……可以这样说。”
“难怪这人不太客气。”她一副捏着鼻子生受的模样,啧啧笑着,“当着你的面,和我说,让我做贵妃。”
他脚步一停,含笑看她:“生我的气了?”
“没,就觉得你演得比我高明。啥话也不说。”她郑重其事,“下回他再提这事,我一定要高高兴兴谢主隆恩。不能给他甩脸色。这不好。”
他仰面大笑不已,倒把她吓了一跳:“喂!”
会被发现。
他只是自顾自大笑,做个手势,了难连忙转身赶了车过来,准备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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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起床上朝时,听得二老爷三更天回来,到爱妾房里宿了,还未起身。
“陛下还未走,可是不能告假的。”他慢慢举步,到了曹夕晚的房间,百福儿见他径直推门而进,忍了忍也没敢拦。
他步入房间,看得内室里晕晕暗暗。
重纱垂地,暗香烟淡。
房中寂静。
里面围屏床,似乎只随意放了一层玉色春帐,帐后,影影绰绰,柳如海怀抱着她,交颈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