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几十本奏章又被天启用半个时辰左右给翻完了。
将最后一本奏章往书案上一丢,天启坐正身子,随口道:“今日,信王进宫见朕了,魏大伴可知?”
魏忠贤没想到万岁会突然主动提起此事,顿时一惊,微一沉吟,便回道:“启禀万岁,奴婢听说了。”
天启站起身,背着手在书房踱了几步,声音淡淡的问道:“魏大伴,你和信王之间,是否有何嫌隙?”
魏忠贤脸色微微一变,连忙答道:“回万岁,奴婢与信王接触不多,不知与信王之间是否有嫌隙,还望万岁明察。”
天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道:“信王说你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罗列了你诸多罪名,你可有何话要说?”
天启虽然没有大声呵问,但听了这话,魏忠贤还是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连忙跪伏下来,声音微颤的道:“回万岁,奴婢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事,也得罪了很多人,但老奴深知,老奴的荣华富贵,甚至是这条老命,都是万岁给的。”
“所以老奴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啊。”
“若说老奴有何私心,老奴的私心就是想万岁能够养好龙体,无忧无虑的。毕竟老奴进宫就是为了服侍万岁的,能为万岁分点忧,是老奴的福分。”
“也许有些事情老奴做得不够好,让信王不喜,但老奴绝无为了一己私心,残害他人的心哪,请万岁明察。”
魏忠贤一番话说得真诚又悲情,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天启连忙上前,搀扶住魏忠贤的胳膊道:“魏大伴,朕自然是信任你的,不然的话,现在就不会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这些了,快平身吧。”
听了这话,魏忠贤心头微微一松,连忙道:“老奴何德何能得万岁如此信任,老奴惭愧啊。”
待神情感动的魏忠贤起身后,天启又道:“不过,信王作为朕之臣弟,也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
“但毕竟信王年轻气盛,很多道理他不懂,容易被人蒙骗,魏大伴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这件事,朕不会当真,魏大伴也别放在心上。”
魏忠贤点了点头,接话道:“信王为人宽厚,应是老奴的错,惹得信王不高兴了,老奴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
“魏大伴有心了,你历经三朝,侍奉大明朝大半辈子,朕都记得,也很感念。若非太祖……”
“唉,不说了。”
天启及时打住,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到他没说出的话是什么内容。
魏忠贤甚至是感动,泣声道:“万岁对奴婢的恩德,老奴铭记在心,这辈子能服侍万岁,是老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天启欣慰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魏忠贤退出去后,天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不管魏太监信不信,刚才自己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了。
你做的那些事,信王已经都告诉给我了,我知道,但我不会办你,你不用提心吊胆,也别狗急跳墙,更不要去找信王的麻烦。
而魏忠贤表达的意思,天启也听出来了,无非就是一再的表忠心。
走出乾清宫,天上又飘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魏忠贤的心也凉了很多。
万岁越来越老练了,说的一些话,总透露着些许深意,这是之前很少有的。
这样的万岁,咱家哪能真的完全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