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外,戒备森严。
二百卫尉刀明甲亮,一言不发,压得人喘不过气。
宫城墙根儿底下,有石灰画出的白圈数个,在月色照应下闪着点点荧光,格外的惹眼。
“来抬抬脚”
一个老兵提着灰壶熟练地画出又一个粉圈,身后两名军士手执长枪一言不发的将几个人赶入圈内,随后转身就走。
“这当我等是猪彘么!你们欺人太甚,我家大人乃是”
一个披着甲、头盔和兵器却被收走的中年汉子跳脚就欲大骂,却被两个军士阴冷眼神一扫,立刻闭嘴不敢再言。
见几人走远,旁边圈子里一个看上去就很健谈的家伙凑了过来,脸上写的全是见人落难的得意。
“嘿,兄弟!哪家府上的?”
“谁跟你是兄弟,我家大人乃是当朝太宰丞”
那丢人将军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满脸晦气的就要怼回去,结果那来搭讪之人却笑了。
“太宰丞?四百石的小官也这般跋扈,我家大人还是谏议大夫呢,还不是在这圈里老实呆着?”
一听对方背后主人是自家上官,那将军顿觉脸上无光,一下没了气焰,拔腿就要踏出面前白圈,去找那些兵士理论。
“哎,你可想清楚。出圈者格杀勿论,你不会没听见吧?”
自从那日宫城一战何进以血为界之后,这画线的规矩便在京营中传开了。对那些读书不多的大头兵来说,界线如同军令,用在整训之中效果出奇的好。
只不过,这一次又被活学活用回这里,也算是回归本源了。
别人好心提醒,自然要先听一下,不过那将军嘴上却不服输,恨恨道:“我可是有官职的朝廷命官,就不信他们还敢在这宫门之外擅杀朝廷官员!”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后,那话头阴损的家伙更是不屑冷笑,颐指远处。
“命官?劳烦踮踮脚,看看那边堆着的是什么物事!”
将军闻言,顺着他鼻尖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月色下一团黑影堆叠出一个小包,离得太远却看不出是什么。
“看清了?上一批仗着力大跑出圈子理论的,现在都在那边儿堆着呢。”
话说的轻描淡写,那将军闻言却是倒吸一口凉气,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抬起的一条腿悄悄地收了回来。
“这群人当真如此跋扈?不行,我家老爷还等着消息,我得想办法溜回去,老子也是军中练出来的,这些年也没松懈,真跑起来,他们未必追的上。”
“溜回去?前面就是护城河,你想往哪溜?”旁边一个倚着城墙闭目养神的人嗤声冷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夜这热闹唉我等就安心歇息,一切都待明日再说吧。”
“是了是了”
最开始搭讪那人刚要调教调教新来的,一阵马蹄声响踏破夜色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话。
“哎?这次的人马不少,看样子是什么大家贵府,这下有乐子看了!”
他们都是小头小面的人物,三五成群来打探消息,多的也就十几个,自然掀不起大风浪。
可看来人这副架势,却不是普通人家,到时真的打起来,他们或许就有可乘之机。
“大人,又有人来了。”
“拉去一旁。”
“不是大人,这次的来头不小。”
“哦?”
那文官打扮的大人连忙攀上城楼垛口远远望去,正见一支队伍带着人马水车飞奔而来,打头举着的将旗,上书“皇甫”二字。
负责配合看守朱雀门这一位将来也是大大有名,只是此时却完全无法与来人相比,一看到那旗子,就立刻变了脸色快步跑回城门楼。